随着“啪”的一声,一个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已经被摔得粉碎,细小的碎瓷片溅到周边。
“不嫁!”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子再次捧起桌上的另一个花瓶奋力向地上砸去:“我不嫁!”“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啊~!”
这个女孩名叫晴笙,身穿橘黄色长裙,乌黑的直发长至腰间,她的脸上没有妆容,甚至破旧的裙子上都有很多伤口,在那些伤口间,隐约可以看见一道道的淤青,有的还残留着血迹。她的样子很狼狈,让人无法相信这就是柳家对外宣称失踪多年了的大小姐。
“来人啊,把门打开!”一个约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让丫鬟把门上的铁链锁头打开走了进来。晴笙看见她,立刻停止了对哭泣,连忙后退几步,手向后摸索到依靠似的墙,身体失力地慢慢向下滑,直至蜷缩在那里,颤抖的手慢慢抱住膝盖,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门口的那个女人,眼神中充满恐惧与哀求。
这女人是晴笙的后娘,进屋之后瞥了墙角的晴笙一眼,坐在餐桌旁,盛气凌人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晴笙一动也不敢动,仍旧只是看着她。
女人皱了一下眉头,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啊!”晴笙被桌子发出的巨响和后娘的厉声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吗?好啊,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是三更了。”女人的平静语气,让晴笙的心里更加不安。
“柳晴笙,我知道怎么管教你都没用,所以你白天闹,我能忍也就忍下了。晚上你还不平静?我个人的休息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这么晚还在这里大喊大叫?”女人忽然站起身来,用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晴笙:“老爷这偌大的府地,关了一个疯子吗!”
“对…对不起…”
“收回你那副可怜相!看在天亮就要出嫁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教训你了。如果再敢发出半点声响,我会让你连花轿都上不去!”女人说完这话,转身向门外走。
晴笙看见马上就要被丫鬟关上的门,一种力量忽然充满她的身体,她冲了上来用双手把住门:“等一下!”
女人回过身:“你干什么?!”
晴笙跪在地上:“我想求你…放我出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关门!”
“不!不要!”晴笙看自己的哀求没有用,便推开关门的丫鬟向外跑。
这样的情景下,那女人却不慌不忙,只是从容的说一句“看来,不教训你是不行了。”
她跑啊跑啊,柳府为什么在此刻变得这么大?晴笙远远地看见柳府的大门,脸上洋溢出从她六岁以来,十年都不曾有过的微笑。看到了噩梦的出口,她更是加快了脚步。
晴笙的亲生母亲死后尸骨未寒,她的父亲便立刻娶了后娘过门,虽然晴笙受尽了委屈,但是为了亲生父亲,一直没有离开家的念头。直到父亲让她嫁给陈家公子,不同意便锁在房中硬是逼迫,这么好的房间,晴笙很久都没住过了,后娘还对她手下留情,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天亮之后的那场婚礼。她已经明白,自己早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了。把自己当礼物送给陈家,是对父亲来说,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大门,忽然一个可怕的影子空翻来到她的面前:“想跑?!”
……
晴笙像只小猫一样重新被扔到房间里,失去了重心使她的腹部磕到了桌角,上身趴在桌子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紧接着,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又一次从她的背部袭来。“啊!”晴笙叫了一声之后,想起自己的声音只会引来父亲,那样的话后果会更严重,她知道自己反抗也是徒劳,后娘是练过武功的啊。
“死丫头,你是吃了豹子胆了?!还没有人能从我手里跑出去!”后娘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抽打她,背上,腿上,这次下手的力道格外重,只要是鞭子抽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长长的口子。“你最好乖乖的嫁出去,老娘也少受份你的气!跟你娘一个德行,这样的贱货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晴笙听见后娘这样侮辱自己的母亲,心中对她的恨意又大大加深,但她知道如果反驳的话,后娘会用更难听的语言诋毁娘亲。她用牙咬着下唇,粉嫩的唇瓣渗出滴滴血迹。
蛇一样粗的鞭子和空气摩擦发出沉闷的“呼”“呼”响声,无数次重重地抽在晴笙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后娘打累了吧,拿着鞭子出去了,门再次被关上,晴笙听见锁门时候的铁链响声,眼眶湿润了。她嘴上的血已经顺着嘴角流到了桌子上,蔓延着。晴笙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折叠整齐的嫁衣,绝望地闭上眼睛,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到天亮,门开了。
“我听你娘说你要走?怎么,不想和爹在一起了?”
听见这句似乎有些许暖意却又刺耳的话,晴笙收起脸上的愁容,慢慢回过头看看自己的父亲,微微低下头去:“没有,我只是想散散心。”
晴笙父亲看见自己的女儿这么憔悴的样子,生气地对身边的夫人吼道:“怎么这么多伤!你这次下手太重了吧?!”
“诶呀老爷~这丫头一点都不懂事,就应该教训!不然到了陈家还不惹麻烦?这平日里你还说让我好好管教,怎么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心疼起你的宝贝女儿了?”
“呵,一个下作的女人生下的贱种,她也配?我是怕她浑身是伤,陈公子会嫌弃,那样的话老夫颜面何在?”
“真不知道陈公子怎么想的,偏偏看上了这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老爷您瞧她这个样儿,就算没有伤,一样给您丢脸!”
听见这两人的言语,晴笙并不是很难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现在,她的脑海中只是拼命将最后一丝希望,最后一次为自己争取幸福的机会,寄托在去陈家的路上。
一个念想在她的头脑中萌生了:“我绝对,绝对不能…我…我要逃婚!可是我能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