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景田离开了老虎洞穴。
洞穴里虽然温暖,但在此地藏身,不是长久之计,万一暗影门的人找过来,那可就真是瓮中捉鳖了。
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射在雪岭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景田出谷后,站在一处高地上,手搭凉棚,四处张望,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
景田手里没有九岭山的详细地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走到何处了,只能依据太阳辨别方向,继续往西走。
不过这次出洞时,景田准备得颇为充分,身上裹了一层虎皮,双脚也各缠了一块厚厚的虎皮,包袱里还准备了十几斤烤好的虎肉。
大雪掩盖了地面,地上即使有陷阱也看不见,景田不敢快行,拄着一根树枝,在雪地里边探路边前行。
磕磕绊绊的在山中又行走了三天,第三日午时,景田终于看见了一户人家,烟囱里正飘出袅袅炊烟。
景田打量附近的山头,发现方圆数十座山头,就只此一户人家,景田猜想应该是山中的猎户。
景田趴伏在远处仔细观察了这户人家近一个时辰,确定房舍里进出的人的确不是武道中人之后,景田才拄着木棍上前去讨要一碗热水喝。
猎户家主是一对老两口,有三儿一女,老大已经成亲,还有两个小孙子。
猎户家见景田浑身裹着虎皮,知道景田在山里杀死了老虎,等于为猎户家除了一害,对景田的到来颇为热情。
景田客气一番后,坐在猎户家里,边喝着热水,边向老猎户打听西去的路径。
老猎户耐心地给景田解答。
“此地往西去,不到二十里有个山中小镇,名叫仙岩镇,仙岩镇既不属于周国,也不属于梁国,是依附于仙门九岭门的一个镇子,仙门中人出来采买,通常就在仙岩镇。”
“九岭门?”
景田还是小时候听说过世上有修仙门派,一直以为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而且还离得如此之近。
“老伯,您去过九岭门吗?”
“呵呵,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那次是九岭门举办大****,我去看热闹去了,九岭门所在的山太高了,现在我可是爬不上去咯。”
“九岭门招收弟子吗?”
“招,每隔几年都会招一些小孩入门。”
听着老猎户的讲说,景田心里升起了去投奔仙门的想法,暗影门在俗世的势力强大,他们总不会连仙门的地盘也能管得到吧,景田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看到了一丝光明,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
景田给猎户家留下了一大块烤熟的虎肉,跟老伯告别后径直赶往仙岩镇。
二十里山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仙岩镇是一座深山里的小镇,镇上人口不多,店铺也不多。
景田身上虎皮内的衣服早都破漏了,在镇上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裁缝铺,裁缝铺里却没有成衣售卖,鞋子倒是有现成的售卖。景田可是等不起啊,只要还没有踏入仙门,随时都有可能被暗影门的人追到。
景田跟裁缝铺的老板磨蹭了一会儿,把别人定做的还未来得及取走的衣衫高价买了两套,又买了几双合脚的厚底布鞋。
出了裁缝铺,景田到镇上的一家小饭馆买了一笼屉馒头,打好包后,快速离开了仙岩镇。
出了仙岩镇,按照老猎户所说的路径,直奔着西南方向的九岭峰而去。
九岭门,是位于于九岭山里一个三流修仙门派。
九岭山里,仙道资源匮乏,也只能支撑起这样一个小门派的索取。千百年来,正是因为九岭山资源匮乏,没有招来其他仙门的觊觎,九岭门才能屹立不倒,绵延千年,香火不绝。
九岭门的道场位于九岭峰之巅,缘山顶的山势错落而建,有房舍数百间,勾檐斗拱,古意盎然。
九岭门的门下弟子不多,只有数百人。
太阳刚从山间升起,伴随着一声悠扬的晨钟,九岭门从沉睡中醒来。
九岭门巍峨的的山门吱呀的中分而开,山门内走出两个年岁在二十左右,梳着道髻的灰袍道士,俩人并行出了山门后,继续沿着门前宽阔的甬道前行,行至离山门十余丈远的拜山牌坊下,分左右立定。
看来这是两个执勤守山的弟子。
拜山牌坊,高大恢宏,由巨大青石雕斫砌成,牌坊横梁正中,书写着“九岭仙门”的四个大字,字体挥洒自由,宛如流云,透着一股仙灵之气。
这座牌坊是进入九岭门的第一道关卡,过得了拜山牌坊,才能进去叩仙门。
两个执勤的灰袍弟子,慵懒的站着,偶尔还打个哈欠,似是还没睡好一般。
拜山牌坊外数丈远的地方,就是上下山的石阶,石阶足有五千多级,一直延续到山脚。平素很少有人前来拜山,盖因石阶太多,一般人如果要爬上山顶,累也得累个半死。
两个灰袍道士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致的看向山前石阶。
石阶上正走上来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新衣新鞋,肩上背着个蓝布碎花包袱,腰上还悬着一柄短剑。
来的正是打算投入仙门的景田,景田昨天赶到九岭峰山脚时,天色已晚,在山腰处寻了个地方歇息了一夜,今天特意穿戴整齐赶早上山来拜师修仙,这样显得心诚。
景田看见了拜山牌坊下的两个灰袍弟子,脚下快行了几步,来到两个灰袍道士身前,拱手弯腰作揖,给两个灰袍道士各自行了一礼。
“两位道……仙师,在下景田,欲拜入贵派仙门,还请两位仙师指引指引。”
“噗——”,其中一位小道士笑出声来,可能对景田的称呼给乐着了。
另一位道士脸上也泛起一丝笑意,戏谑似的问道:“你是说——你要拜入仙门?”
“正是。”景田恭敬地回答道。
“想拜入仙门干啥?”
“自然是学艺修仙。”
小道士嘿嘿一笑,摊开手掌伸向景田。
“这是?”景田看着小道士伸出的手,疑惑不解。
“交点解答费,我再告诉你。”
哦,景田明白了,就好比蒲坂县县衙的牢头,不给钱是休想进去探望亲人的。
景田伸手在胸前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摸出几个散碎银果子,凑在一起不足三两,这几个银果子还是之前从翼九身上搜刮出来的,昨日购买衣物时花去了一些,只剩下这点了。当然,胸口还有一张百两的“大通钱庄”银票,景田是不舍得拿出来的。
“仙师,在下就剩这些了。”景田恭敬的把银子放在道士摊开的手掌上。
道士掂了掂手中的银果子,满脸不悦的看着景田。
“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在下今年有——应该是十七岁多了”,景田还真没有仔细算过自己的年龄,乍被问起,才想起,好像新年元旦刚刚在山中不知不觉的度过了。
“真有你的,你连修仙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贸然跑来拜师学艺,跟你说吧,仙门收徒最大的年龄在十五岁,过了十五岁,你纵然根骨再好,也没有哪个仙门会收你的,奉劝你一句,回头吧,该干嘛干嘛去,别浪费精力了。”
听道士这么一说,景田的心里刷的凉了半截,难道自己投入仙门这条路走不通了。
“仙师,我能吃苦,只要让我拜入仙门,让我干啥都行。”
“不是我俩难为你,他说的是真的,修仙首先要开灵窍,人过了十五岁,身体内的脉络机枢均已定型,再开灵窍就会十分困难,而且以后的修行也会羁绊重重,一辈子也不会达到很高的境界,修仙靠的是资源,哪个仙门会花费大量资源培养一个没有前途的废——弟子。”另一个灰袍道士还算客气的给景田解答了一番。
“仙师,就不能通融通融,能有个仙门弟子的身份也行。”景田想着弄个仙门弟子的身份,暗影门应该会顾忌几分。
“哦,要个身份啊,行啊,交上一万两白银,可以在我们九岭门的武道院学习俗世武道三年,三年后下山,可以以本门记名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
“一万两。”
景田被这个数字吓着了,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上哪儿弄去,再说进了仙门还是学习俗世武道,好像很不划算。
“两位仙师,就没有其他办法可行了吗。”
“这个真是没有。”
景田呆呆的立在牌坊前,望着“九岭仙门”四个大字,一时失去了主意。
“能不能让我进去找个年岁大点的仙师试试,万一他愿意接收……”景田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请回吧。”
两个守牌坊的道士同时抬起了手,面色不愉。
景田知道再耽延下去,两个道士怕是要动怒了。
景田一脸颓丧的转身,走向下山的台阶,心里很懊恼,叩拜仙门不成,还搭进去三两银子。
心里燃起的一丝希望被浇灭了,下山的石阶上,景田茫然的一级一级的走着,石阶两侧秀丽的风景也无心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