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开春,南北两国崩了数年的那根弦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再也掩饰不住膨胀的野心,最终兵戎相见。南国境内大肆征兵,赋闲在家的惊蛰也被枢密院派去做粮草官去前线征调粮草。
离着惊蛰上次来这里已有月余,瑾年百无聊赖的靠在墙根边上晒太阳,大概是被太阳光照得缘故吧,他竟感到一阵一阵的晕眩,掐指一算他已有好几天都滴水未进。嘴角不由得自嘲起来,看来自己这辈子要当个饿死鬼了。这饿死鬼恐怕是阴曹地府里长得最那看的鬼了吧。
浑浑噩噩间觉得有一群人向自己走来,这些人穿着一样的衣服面无表情,他无力的睁开眼将看了两眼才认出这是一群兵,可是他们都盯着自己看做什么?
“滚,一群破兵不去打仗站在这里做什么?”瑾年不悦的想要赶他们走,他很不喜欢被一群人像看到一块肥肉的那样看着他。
“妈的,我们是破兵,你是什么?”其中一个怎会由着瑾年撒泼,上前一脚向他怀里踢去,“臭要饭的,给老子起来,凭什么老子去当那个倒霉的傻大兵,你却可以在这儿悠闲的晒太阳。就算上战场送死,也得你这样的先去当炮灰。起来,给老子去兵营。”
“去兵营?”瑾年眯着眼睛,干裂的嘴唇轻启,“那里有饭吃吗?”
那个说话的大兵大概还没见过像这样的问题,有些愕然,继而不屑的笑道,“有,只要你去饭管够。”
瑾年一听他说有饭吃,痴痴的笑了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将起来,一把拽住身边的大兵央求着快点带他去兵营。
大兵身边的人看到瑾年的样子,附耳道,“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们抓个傻子回去会不会挨骂啊?”
先前那人骂将了一声,“傻子怎么了,要抓就抓这样的,到时候就有垫背的,替死的。”
那人一听,瞬间露出了然的表情。两人像是在路边捡到块肥肉似得将瑾年架起。
糊里糊涂的被人弄到兵营,瑾年还真是在这里吃了一顿饱饭。晚上睡在几十人一间的大营帐内,鼾声此起彼伏的响着,他哪里睡得下去。
仰面躺在那里,他不禁冷笑起来,这阴差阳错的怎么自己就来到这儿了。幼年的时候,见到南宫炽身着戎装统帅千军万马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他心中的父皇,十分的艳羡,就梦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一定也要像‘父亲’一样驰骋沙场。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梦他不知做过多少次。可是如今的他,再没有做过那样的梦,不仅如此还有很多的梦他都不敢再奢望去做。
“好久没看到惊蛰穿盔甲的样子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瑾年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这儿了,不由得吓了自己一跳,怎么就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闭了双眼想让自己睡去,却是越来越清醒,脑子里惊蛰的身影不但没有退去却还越来越清晰,他很讨厌她,但更讨厌这个去想她的自己。这个脸上有刀疤的女人有什么可想的,有什么可想的啊?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吃饱,怎么一吃饱了就要去想他呢?转身看到一大群赤身裸体的大老爷们,他心道古人说的还真是不错,真他妈就是保暖思****。
呆坐在校场的一角,瑾年冷然的看着那些大兵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谩骂着,胡闹撕扯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呆在这个地方多长时间,这该死的战争又究竟要打的什么时候?越想越烦,索性解了脖颈的里衣,让自己透透烦闷的臧气。
夜间,瑾年由于一天的劳累,他再也不会像刚来那时候夜里睡不着了,头一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可睡梦间,感到有人总是往他身边凑,他挪一寸那人便立即又欺身上前,便闭着眼不耐烦的伸手想要推开那人,却不料那人竟抓着他的手还游离的往上蹭去。感觉到不太对劲,他艰难的睁开眼,却看到一个男人正趴在他的身边,试图想要解开他的衣衫。一看到那男人炽烈的眼神,他心中瞬时升起千万的恶心,嫌恶与愤怒。
“滚!”瑾年冷冷的看着那正在侵犯他的男人。在这种地方他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否则带给他的将是无尽的骚扰与鄙视。
那男人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淫笑道,“小美人,你不要吵。你只要乖乖的,大爷很快就完事了。你若是不从,小心我叫了我那些兄弟一个一个的上你。”说着,就将身体完全压在了他身上。
十二岁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的被南宫炽威逼着。那时候的他不谙世事,又挣脱不开身体壮硕的南宫炽。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再不会由着他人侵犯。既然这男人给脸不要脸,他再隐忍恐怕也逃不出这人的魔爪。索性就拼了性命,也要护住自己的尊严。
“滚”瑾年抬高了声音,一脚将那男人踢下大通铺,“什么腌臜东西。你最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否则小心你的命根子不保。”
他这一叫,整个营帐睡着的七八十个人全醒了过来。众人听到他的话,十有八九也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部分人又事不关己的冷漠的睡去。大部分却是爱看热闹的人,光着膀子看着瑾年与那男人,有些嘴里甚至还发出呼哨声。还有一小撮人,看来是深谙此道。身处军营禁欲已久,今日看到瑾年这般的可人模样,恐怕也早就垂涎已久,一双双眼睛盯着瑾年,欲火中烧,都恨不得瑾年脚下之人是自己。
想来男那人没有料到瑾年会大叫出声,待看到旁边有那么多人再看他的热闹,恼怒之下手臂一挥竟招来十几个壮汉,看来这男人在军营里也是小有势力。
“小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我这十几个兄弟都享受一把吧!”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坐在通铺上,眼神示意手下的人去摁着瑾年。那些人个个都淫笑着看着瑾年,毫无廉耻的摩拳擦掌。
瑾年自是奋力挣脱,嘴中骂道,“你们这些腌臜泼皮,在这军营里就没有军规了吗?你们不怕上头治你们的罪吗?”此时的他,知道这些话毫无用处。可恨他自己不会武功,根本挣脱不开这些壮汉。
那为首的男人嘿嘿干笑两声道,“小子,深更半夜的在这营帐里老子的话就是军规,老子想治谁就治谁,想上谁就上谁。”他踢了一脚身边的男人,“傻愣着干什么,开始吧!以后夜夜让你们爽到死。”那男人话刚落下,一群壮汉就争抢着往瑾年身上压去。
瑾年此时却也不再挣扎,冷笑连连,心道,“看来他的命今天要结果在这军营里。可恨自己这一生身世不明,双亲大仇不得报。”
正当他上下牙齿夹住舌头正要使力的时候,营帐之外一阵怒吼自外传来,吓得压在身上的人抽了一下,立时听了手上的动作。
瑾年再听,就感觉刚才那怒吼之人已经进了营帐,营帐之内气氛瞬时冷却下来。这人声音中气十足,冷然道,“你们这些畜生在做什么?军营之中岂容你们做出如此这般的龌龊之事。大战在即,难道都想没了下面的东西去上战场吗?”
那群壮汉一个一个的站到边上,不敢造次。躲过一劫的瑾年这才看到那声音的主人,他瞬时就认出了这人,正是同惊蛰一起从北国回来的时候帮他破过蛮夷大军的将军。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会见到他,此时毫无尊严的他不想被任何一个曾经认识他的人看到。他踉跄的爬将起来,往自己的铺位走去。
没走几步,却被身后一双手拦住,“你不是柳将军的表弟吗?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竟然在这里碰到。”瑾年心中冷了半截,没想到还是被他认出。
站了一会儿,他还是转过身去,声音颓废,“将军记性真好。小的是柳……惊蛰……惊蛰的表弟。”
那老将军扫了瑾年一身的狼狈,怒斥道,“把这些人给我拖出去重责一百军棍。”
听着营帐外刚才那帮侵犯自己的男人的哀叫声,瑾年嘴角冷笑连连。今日天不亡我,他日若有出人头地之时,一定要取这帮欺他辱他之人。从今以后,他的人生信条便只有一样,宁叫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