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师傅!”在和宁远启说话的时候,宁拂初眼尖地看到师傅从庭院里缓缓走来。
从她睡着到今天算起,她已经是三日没见到师傅了,于是心下一喜,高兴地奔了过去,在两步开外的地方,扯着凤英卿的袖子就不撒手。
宁远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眉目生得极佳,他也见过眉目极佳的人,那些个好相貌的人自身气势都被皮相所掩盖。然北靖王不同,无论何人被他静静地那么扫上一眼,就好似看到了千军万马横扫而来,有这么一位将领,于承胥国是莫大的喜事。可这样的人,会适合做阿初的夫君吗?
“宁远启见过北靖王。”宁远启向凤英卿行了个礼,态度倒是不卑不亢,他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是为了阿初,这一分傲气也不能丢下,他要让凤英卿知道,阿初娘家并非无人。
凤英卿淡淡地扫了宁远启一眼,点了点头。
宁拂初扯了扯凤英卿的袖子,说:“这是十四的大哥。”
凤英卿揉了揉宁拂初的头说:“为师知道。”
宁拂初继续看他。
凤英卿被这小怨气的眼神看得没法,对宁远启说:“既然是十四的家人,无需如此拘谨。”
宁远启有些惊讶,凤英卿一贯待人极为生疏,这一点宁拂初不知,可他却是耳闻已久的,然他刚刚向他点头示意,他已经很吃惊了,而他居然为了阿初会对自己放缓言辞……
这是不是说明,阿初在他心中,也是有着特殊的地位的。
“阿初,大哥有些事要和北靖王商讨,你先去屋里玩会先。”宁远启柔声道,笑得仍是温润,可那笑容背后却是苦涩不堪。
宁拂初见此,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走进屋子里。
庭院里只剩下凤英卿和宁远启二人。
凤英卿好似早就知道有这场对话,然没有宁拂初在场,他的眉目不自觉冷下来,彻底的疏离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宁远启若是有其他办法,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将阿初托付到他人手上,此刻却是没有办法了,“相比靖王也知道近日相府里灾祸不断,我们对靖王也别无所求,只希望靖王可以保护好阿初。”
凤英卿想到了某小姑娘,薄唇微勾的道:“那是自然。”凤英卿进屋的时候,宁拂初正抱着一个枕头,鼓着腮帮子,煞有其事地点着枕头埋怨道:“叫你们赶我走,叫你们欺负我,叫你们不理我,叫你们暗度陈仓,叫你们……。”
一开始凤英卿还是笑看着自家可爱的徒儿的,可是听到宁拂初后来说的话,他的笑就有些扭曲了。
一开始他是希望徒儿活泼点的,可是现在徒儿好像有点太调皮了……
“咳。”凤英卿轻咳了声。
宁拂初听到声音惊了惊,将枕头扔到了床的另一头,默默地看向来人,又默默地转回头,抱回枕头,继续吐槽:“叫你还凶我!”
凤英卿愉悦地笑了,走上前掐了掐宁拂初的脸。
宁拂初瞪大着眼怒视他,她现在还在生气,他!他!居然还敢掐她。宁拂初推开了来人,拉下罗帷,躲在帘子后闷声说:“我要睡了!”
凤英卿在帘子外有点哭笑不得,生平第一次被人避之不及。刚刚他掐她那么一下实在是下意识反应,谁叫她鼓着腮帮子就像只小兔子,看上去就很想欺负她。
在帘子后那只让人很想欺负的宁拂初眨了眨眼睛,她刚刚好像推开了师傅……他会不会生气走人啦?这样一想,她变得有些忐忑,虽然她推开了他,又说要睡了,可是她不是想赶他走啊!
于是宁拂初掀开了一角帘子,看到外面空荡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将这个帘子扯开。
宁拂初讶然地抬眼望去,只见凤英卿颇为无奈地说:“你要撒气就打我吧,拿那枕头出气也解不了多少。”
宁拂初红了红脸说:“谁要撒气。”
凤英卿哦了声,说:“那就当帮我捶捶肩吧!”
宁拂初白了他一眼,说:“谁要帮你锤肩了。”
若是旁人,凤英卿必然不会如此耐心周旋,不过是小姑娘这又另当别论了。不知从何时起,他好似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他甚至希望她可以再调皮一点,再娇气一点,除了他没人能受得了最好。
房间里突然沉默起来,宁拂初正奇怪为什么凤英卿不作声了,抬眼望去,只见他闭上了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宁拂初送走了凤英卿后,开始按照凤英卿交给自己的《溯天诀》修炼。
运气,闭上眼睛,她开始摒弃一切杂念。
再次睁开双眼时,窗外天色已经泛白了。
宁拂初摸了摸身上已经湿透了的里衣,给自己换了套衣服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刚刚修炼的时候太过专注而好似感觉不了疼痛,现在真是痛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从四肢百骸传来的都是疼痛,她一开始打开溯天诀的时候就知道这功法逆天,在修炼灵气的同时它还会对身体进行塑造。
在苍龙大陆上,修灵的人总是疏于修炼武学,以至于在大灵师以下的人的身子羸弱身子比一般的普通人还要羸弱。
刚刚修炼的时候,从外界吸收的灵气没有直接聚到丹田处,而是从经脉处一直盘曲而上,她刚刚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经脉被打碎又被重聚。
在重新修炼后,她对这来之不易的修炼十分珍惜,她起步得比一般人要晚,所以她必须更加努力更加努力。
她知道这世界会有武学天才,那种天才要不就是年少时就荒于学,要不就是在比一般人更要刻苦,所以在修炼道路上比所有时代的人都走得更高更远。而凤英卿就是这种人,她不是天才,她要更努力更努力,才可以跟在他的背后。
在外面,院子里的石桌旁,凤英卿拿着一壶酒,自斟自饮,感受到了院子里的灵力波动归于平静后,他分出一缕灵力探到屋内,发现宁拂初进入了睡眠后,又给饮了一杯。
他前脚刚出门,他就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她才因为聚气而虚脱昏睡了三日,现在醒来没多久又开始修炼。他就是想看看她会修炼多久,那套功法他清楚得很,比一般功法霸道许多,对身体的塑造也是其他功法所不具备的。
让他吃惊的是,几乎整个下午和晚上她都在修炼。
凤英卿迷着醉眼望着窗子,看着床上熟睡的宁拂初,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