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章再回来真的已是年前了，再过两日就是大年三十儿了，同他一起回来的不只有弘陆离，还有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
饭菜刚端上桌便听见弘陆离爽朗的笑声：“可是回来的太对时候了，还没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哈哈哈”
“师傅”
“云章叔叔”
“三叔”
听见声音，灼灼、子铭、景恒从位子上一跃而起，朝来的人奔过去
“师傅”三人先是给莫云章恭恭敬敬的行个礼，
“瞧，我这侄儿在你这里呆半年，眼里只有你这师傅，看不见我这三叔了。”弘陆离打趣道。
“三叔”景恒知道弘陆离开玩笑的，还是走到了陆离的旁边。弘陆离拍了拍景恒的肩膀，“好小子，快要长得跟三叔一般高了”可不是？景恒已经齐陆离耳垂了，若是往灼灼旁边，灼灼也只到他的腋下。
莫云章和弘陆离被孩子缠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们身后的女子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笑着。
“好啦”惠然新添了三双碗筷，估摸着莫云章也就这两日会回来，惠然将每一餐做的都很丰盛，“这天冷，待会儿这菜就快凉了”
灼灼、子铭、景恒这才消停。
“公子，这位小姐是？”
灼灼三人这才想起那名女子。
不等莫云章说话，那名女子道了一个万福便自我介绍：“姐姐莫折煞了奴家，奴家本姓尤，名文素”
听她一口一个奴家的，且不说那通身的气派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这一声“姐姐”便也看的出是个极通透的，惠然有些疑惑，却仍是淡然一笑，请她入座用饭。
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那女子只是微笑倾听，不曾说一句话。饭后，惠然收拾碗筷，文素也跟着收拾，惠然欲阻止，却见莫云章冲他摇摇头，便又将话吞进肚子里。
“姐姐，这碗橱在哪？”
“给我吧，这个太重了”
文素将洗好的碗重新放到桌子上，拉住惠然的手：“实不相瞒，我原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因家中变故，我本是官婢，幸而莫公子救了我，不然，也不知如今我身在何处了······”
惠然看着文素明明眼眶中已是蓄满泪水，却是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心中喟叹······
“既然如此，便是天意，老天给你一个机会重生，你就要好好活着”
“姐姐说的是，往后我也跟姐姐一起照顾莫公子他们的饮食起居可好？你可不能嫌我笨”
“我看你是个通透的，哪里笨了？其实公子他们很好照顾，几个孩子倒也还乖巧······”
惠然分担了一半的碗，和文素一边整理一边闲聊着。
“文素，今晚你就先安置在客房，可行？西厢那边有几间屋子，只是还没有收拾，客房本是弘公子住的，但照这情形来看他是要住在景恒屋里了，不然你今晚可就要跟我挤挤了。”
“惠然姐，谢谢你”
“以后大家都住在一起，哪里来的那么多谢谢？”
安置好文素，惠然便去找了莫云章。
“公子，这文素······”
莫云章放下手中的棋子，一个人的时候，他总爱跟自己下棋，就像有些人这一生都在跟自己较劲一样······
“东照国武元侯的孙媳”
“东照国”三个字就像是一根永远拔不掉的刺，在惠然的心中生了根。
“武元侯，我记得是太祖皇帝钦赐的一元大将军，在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立下汗马功劳，太祖皇帝曾要赐他外姓王爷，武元侯拒绝了，但是我记得太祖皇帝因此对武元侯更是另目相待，还赐了一枚免死金牌，这是······？”
“先皇立嗣的时候，武元侯的儿子，想必你也知道，站的是三阿哥的队，九阿哥，如今该说宗帝登基的时候本欲在登基之初铲掉武元侯一脉，但是武元侯对宗帝有救命之恩，宗帝为了报恩，削去了武元侯一脉的荫封，贬为庶人，武元侯去世时，他儿子不死心想要助九阿哥登上那位子，东窗事发，武元侯一脉彻底垮掉了，因为有免死金牌，本该满门抄斩的，改为男子流放蜂道，女子充为官婢······”
三子夺位的往事历历在目，刀光血影，曾是惠然摆脱不掉的噩梦，往事不堪回首，再提起恍如隔世，有些嘶哑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九阿哥，如今如何？”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而她也应该知道，“九阿哥，午门斩首，当街示众”
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那个总爱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娃娃，那个总愿代自己受罚的小弟弟，那个说要快些长大保护自己的孩子，在也不在了，“当初我就应该绑也要把他绑走······”
莫云章走过去，轻轻拍着惠然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有些事，我们组织不了”
“可以的，若是当初我将他带走，如今他也不会死！”惠然的情绪有些激动。
莫云章愣神，就是以前也很少看见她如此激动，这些年她也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这让本就不会安慰人的莫云章有些局促，倒了杯茶，放在惠然的手中，“可是已经发生了”
惠然低低哭泣了一小会，莫云章也就在她旁边干干的坐着，由着她哭，这些年了，总该给她一个缺口发泄发泄······
待他哭歇了，递上一只手绢，惠然接过手绢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见笑了！”
莫云章也不接话，默默地给她换了杯热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惠然才想起她是来问文素的事儿的，“那这文素？”
“文素本不叫文素，她是江南世家尤氏一族尤前德的长女却不是嫡女，原名叫尤含灵，她娘是尤前德的妾侍，在她五岁时便去世了，她在尤氏一族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在嫁去武元侯家的小侯爷后，日子倒还好一点，可又遇到这样的事，尤氏一族更是不待见她，怕是怕她公公的事牵连到尤氏，便在宗帝下旨前就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武元侯一家对这个媳妇也是极满意的，而且已经怀孕一月有余了，我去东照时见过武元侯一家······”
“他们托你救下文素？”
“嗯，武元侯一脉单传，她肚子里的孩子很重要。”
“这倒是，这文素今年多大了？”
“约莫十六七八”
“还这么年轻就······我把她安置在西厢住我旁边，可好？”
“嗯，她是孕妇，这样也方便照顾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