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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捉蒋敢死队”失防(5)

国民党军与解放军隔河射击长达一个多小时,最后在解放军两翼迂回部队和正面攻击部队的顽强打击下,渐渐支持不住,在飞机倾泄完弹药后飞回机场空隙间,又失去了空中支援,再也无力与多面夹击的解放军相对抗,纷纷举枪投降。

解放军控制了苏码头渡口,府河上又是船只如梭,大批部队向着新津战场奔去。

苏码头战斗,是川西战役中惟一动用飞机参战的一次战斗,但并不是成都市附近最激烈的一次战斗。然而,在此地以往的传说中,苏码头战斗却被说成是距离成都市最近、最激烈的一次战斗。笔者经过实地考察研究分析后认为,此说法是不对的。

苏码头战斗之所以在川西民众间传闻较广,其原因笔者以为主要是苏码头在当年地处水陆交通要道,过往行人多,加之此战有飞机参加,立体化的战斗使当地老百姓印象非常深刻,加深了对这次战斗的记忆,也就致使这次战斗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越传越离奇,并把其他地方的战斗传闻也一齐移并到苏码头来。

从本文如上所述中可看出,苏码头战斗中参战的国民党军地面部队充其量只有1个连的兵力,其战斗规模再大也就大不到哪里去。那么,当地民间广为流传的“从白天打到黑夜”、“解放军死了很多人”、“满街到处是尸体”的战斗又发生在哪里呢?这一说法在一些当年参加川西战役的国、共双方军人中也多有回忆:“那次战斗是距离成都市最近的一次恶战,地名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地方是个沿河小镇,镇中有两个川西少见的较高碉楼,国军正是依靠那两个碉楼制高点阻挡解放军进攻,解放军因此伤亡很大。”

据此,笔者以此为线索,在川西沿金马河、杨柳河两岸细数河边小镇,终于找到了这个有两座碉楼、发生过激战的小镇,这即是东距成都市仅22公里的双流县彭镇。1949年底,这里曾经是炮火连天,血流遍地,国、共两军在这里展开了殊死厮杀——

四、彭镇血野大厮杀,小城新津七昼夜大血战

双流县紧挨着成都市,县城在成都以西不到20公里处,由成都逃往川西的国民党溃军大多数都是经过此地而西去的,双流的民众也饱受了溃军的骚扰和抢掠。还在12月初,双流县参议会议长彭光烈、双流籍省参议会参议员侯健元,即邀集县长缪向辰、副参议长甘伯良、民众自卫总队副总队长彭笑山和参议员傅茂材、张相如等,在成都市西胜街15号彭宅召开“应变会议”,拟定县届武装以保境安民为主,不离县境。这为双流县城的顺利解放打下了较好的民众基础。

随着解放大军的步步逼近,时在川西的一些国民党军将领迫于形势纷纷表示起义投诚。24日,温江专区专员等也通电所属各县“脱离蒋政权静候解放军到境接收”。这天,双流县城内,县府负责人聚集在一起,紧急商讨“迎接解放”问题,决定立刻拟定起义通电,并经与会全体人员通过签字,通电全文如下:

“特急!成都临时治安委员会主任委员熊克武请转北京人民政府主席毛、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司令员刘、司令员林钧鉴:

本县全体人民暨机关法团人员,素爱和平,服从真理,尤深信历史发展之规律,条条道路均通向共产主义,而新民主主义之革命,尤人人有责。自此次四川解放战争开始,即已决定保全县人民安宁,维持地方秩序,以等待解放。今始脱离蒋政权桎梏,谨电拥护人民政府,并盼我人民解放军迅速派员进驻本县,接管一切,不胜翘首伫望,谨电奉闻。

四川省双流县参议会议长彭光烈、副议长甘伯良暨全体参议员,国大代表吴景伯,省参议员侯健元,县长缪向辰,自卫总队副总队长彭笑山,警察局长秦育中暨各机关法团叩。寝亥印。”

会议还决定维持好地方秩序,严防国民党溃军的骚乱,派人与解放军联络,书写欢迎标语,准备物资供应解放军等。

双流县的起义通电于26日发出后,当即引起了很大反响。28日,成都《新新新闻》报摘要登载了起义电文,30日,登载了通电全文,并以《双流县的老百姓笑了》为题报导了双流解放的实况:

“解放军于26日午后1B寸50分进城。当日为赶集期,民众均笑容可掬,鼓掌欢呼,燃放鞭炮,欢迎人民解放军,并由彭参议长领导参议员,暨县长、机关法团负责人,谒见解放军高级人员,表示欢迎。刻由参议会委托缪县长谕知各代表员工,继续任职,以待接收。各界民众拟于元旦举办军民联欢大会,届时定热烈空前云。”

双流县城由此没有遭到战火钓洗劫,较顺利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然而,双流县全境的解放却并没这么简单,许多地方是经血与火的战斗后才解放的。该县境内围歼国民党军的战斗,较大规模的要数彭镇战斗。

彭镇,在解放前是川西较大的一个场镇,方圆有1平方公里,地处双流县城正西4公里处,金马河、杨柳河从其镇西流过,其中杨柳河由南向北纵贯全镇,两座大桥沟通东西两岸,是双流通向川西几县的水陆交通枢纽。在川西决战中,有许多国民党溃军便退到了这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企图利用这里的易守难攻险要地势,作困兽之斗。

新津解放后,国民党溃军西逃的道路被截断,原守在双流县城的国民党军两个团便试图向西突围,打通与李文兵团的联络,26日上午,当走到彭镇一带时,恰遇由南向北直插过来的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三师追击部队,便收缩兵力,退回彭镇据险防守。

彭镇居民王齐锐目击了国民党军到此后烧杀抢掠的一切,他回忆当时的情况说:溃军到了彭镇后,立即加强内部控制,枪杀逃兵抛尸杨柳河中。在街上进行反动宣传,在墙壁上书写反动标浯:“解放解放如同绑上”,“共产先共妻”,“八路军要开红山”。把抢来的鸦片烟摆在街上廉价抛售,凶神恶煞地逼着群众参加国民党军和搬运子弹,修筑工事,强迫老百姓烧水煮饭,放纵官兵抢劫奸淫,两少妇被几个国民党军官兵轮奸。匪徒们钻进民房翻箱倒柜,有的抢钱财,有的找便衣,准备化装逃跑。

彭镇在川西平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地,这支国民党溃军选中这里作为最后与解放军的决战之地,在军事地形上可说是先胜了一筹。这里地势四周略高,东南北三面有几平方公里的扇形开阔地,其间沟渠纵横交错,散落着一些坟包,可作天然防御屏障。镇中当时修有三座高十多米的碉楼,名称分别为“哨楼”、“天乙楼”、“地落楼”,登高在其上能俯视全镇,布置火力可控制镇内镇外几公里的区域,三楼相望又可互相以火力支援。镇内又有刘家碾沟穿街而过,可借助沟沿实施防御。镇东西两头街口外200余米处,在公路两侧各修一座坚固的土石结构碉堡,是为入镇必经门户。

国民党军做好了迎战解放军的一切准备,此时的彭镇真好像是“固若金汤”了。镇中的天乙楼上,当地的乡团武装团首向国民党军王师长指点着说:

“彭镇自古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明末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太平天国后期的李永和造反军、辛亥革命时期的双流同志军等,都曾在这里扎过寨.与我们当地民军浴血拚杀,结果都葬身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土地上。”

王师长敲着手中的马鞭,站在这高楼房上,似也要欲骑马任意驰骋。他好像是没有听到团首的话,未作声,而是接过副官递过来的望远镜,鸟瞰四方,思考着如何指挥部队作战。

从高楼下望,这时的彭镇到处都是蠕动的人群,一片大战前的紧张忙碌气氛。

国民党溃军来到这里后,企图作最后垂死挣扎,勒令老百姓在每条街上抢修地堡,在街房中间打通墙壁作为秘密通道,在街房上架起了机关枪,让乡丁把重机枪架守哨楼上。把四十多门山炮成一字形地部署在镇外街口,对准了解放军可能发起攻击的入镇方向。

在镇外围的国民党军,正利用沟渠、坟地挖修防御工事和单兵掩体。由镇外至镇内成环形多构筑了三道防线,依次是:在镇东南方向开阔地前沿的燃灯寺、刘家坎、火烧桥、碉堡、两根石桥、殷家墙边、灯影树坟地,部署第一道防线;在湖广馆场口、大巷子、川主庙场口、管家桥、刘家碾场口部署第二道防线;在镇内利用街道防御设施部署第三道防线。并在镇外大小道路口上,布满了警戒,时刻有游动的国民党士兵巡视四野。

这一切都使镇中天乙楼上的王师长感到十分满意,他放下望远镜,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团首忙指着对面的地落楼房,又胁肩谄笑地向王师长献媚说:

“师座,您知道这‘天乙楼’和‘地落楼’的名字来历吗?这是取‘天乙生水,地落沉之’之意,原来的本意是防火。我们这个地方的建筑多是土木结构,最怕火烧。也真灵验,自从修此两楼后,镇上还真的少了火灾。火是红色的,现在我们用来防共,也必定灵验。哈1哈!哈!哈!”这末尾的笑声笑的很不自然,经碉楼高处的急风一吹也走了调,像是半夜中猫头鹰的哭声一样。

“好哇!好一个‘天乙生水,地落沉之’,我必定在这里把共匪打一个落花流水!”骄横的王师长望着四野的沟渠坟包,恶狠狠地这样说道。

彭镇果真固若金汤吗?

2s日上午,人民解放军第三十三师部队先锋团由南向北追击国民党溃军进入双流县境后,即从现今红花乡出击过府河,经傅家坝,一路横扫残敌,然后从九倒拐下牧马山,沿杨柳河到达黄水镇。下午一时过,又顺成(都)雅(安)公路抵达双流县城,方知敌主力已退至彭镇。师侦察连奉命立刻出县城西门,向彭镇先行追击。

午后三时过,解放军师侦察连进占彭镇以东一公里处的平安桥一带,与布防在正对面殷家墙边第一道防线的国民党军接触,该师先锋团闻枪声立即分左右两翼迂回包抄过来,彭镇战斗随即拉开了战幕。

侦察连从正面奋勇战斗,以凌厉攻势步步逼进,前进半公里,与敌在蔡家桥又形成僵持状态,双方仅隔有不到10米的河沟。

侦察连指导员冲在全连的最前面,到了火烧桥防线,向碉堡内的敌人高喊着:“解放军优待俘虏尸“你们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不要再打了!我们可以停火谈判!”

碉堡内的守敌果然停止了打枪。

天乙楼上的敌师长显然看到了这一切,亲自把电话要到了火烧桥阵地。

火烧桥碉堡前,侦察连指导员和战士们见碉堡内的敌人停止了射击,有人便大胆地探出半个身子向敌展开更积极的政治攻势。

入川以来没有多少硬仗可打的千里追歼战,无形中也滋长了指战员们的轻敌思想和麻痹情绪,他们未想到拉网到最后,彭镇当面之敌竟做出了拚个鱼死网破的准备。突然,碉堡前发出震天动地的枪炮声,敌人在师长的骂娘声中又开始射击。

指导员和几名战士不幸中弹牺牲。

侦察连的指战员们被激怒了,一阵冲锋号响,冒着敌人的密集弹雨发起冲锋。感情的一时冲动,怎能代替严峻的现实,侦察连虽然连续发起了两次冲锋,但都被敌人密集的火力阻挡在碉堡前,又有十多名战士倒了下去。

火烧桥前鲜艳的红旗未能跃过桥头,但也未倒下,仍飘扬在阵地前,这对天乙楼上的敌军官来说,无疑是眼中刺,集中炮火欲把红旗下的那片土地炸翻。

火烧桥前一时炮火连天,浓烟翻滚,泥土四溅。而那面红旗仍奇迹般地屹立在硝烟中,愈加惹人显眼。

就在敌人集中火力阻挡火烧桥方向的解放军侦察连时,解放军先锋团见从正面难以突破,便迅速改变主攻方向,采取迂回战术,由距彭镇两公里的花园桥分左右两翼向敌发起进攻。

右翼迂回部队,向彭镇东北方向插出约两公里,经罗汉桥、白家院子抵达蔡家桥小河上游的和尚堰、彭家石堰、裴家林一带,与敌接上了火。他们利用河沟、坟地为依托,向燃灯寺、刘家坎守敌连续发起了几次冲锋,均因敌布防严密未能奏效。

身先士卒的帅连长被敌击中头部,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仍以顽强的毅力从地上爬起来,摔掉手中的驳壳枪,从战士手中夺过机枪挺立在阵地前,打出一串串复仇的子弹,把当面之敌打得人仰马翻。帅连长又身中数弹,英勇牺牲。

左翼迂回部队,向彭镇东南方向插出约两公里,经蔡家桥小河下游,抵达许家桥、余家碾、字库桥一线后,又分兵两路向敌纵深进击——

经许家桥进击的解放军,借助附近坟地土包和竹丛的掩护,先向殷家墙边、两根石桥守敌发起进攻。他们利用坟堆作掩护,匍匐前进,接近了镇边,与敌形成了对峙。一位连长牺牲在了王齐锐家的屋檐下。

经字库桥进击的解放军,由于迂回路程较远些,到达指定位置后,其他各路迂回部队向敌发起的进攻已遭到挫折。该路部队接受其他路迂回部队的教训,没有急着发起进攻,而是先找到了本地的保长周京全,在对其进行说服工作后,由周带路走较隐蔽的河沟树林潜伏到邓家坟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殷家墙边之敌突然一阵猛射,敌人冷不防遇到好像从地下钻出来的解放军,顿时被打得晕头转向。解放军乘势猛攻,利用附近民房、竹林、坟包作掩护,交替跃进,顺利攻下了敌人据守的灯影树坟地,把敌人的第一道防线打开了一个缺口。

解放军北路迂回部队,在得到南路迂回部队突破敌第一道防线的消息后,积极借鉴南路的经验,就地寻找当地老百姓带路。但这一地区的青年人大多数已被敌人抓走了,剩下的为了躲避战火,也都藏了起来。在和尚堰旁的一家农舍中,解放军找到了一位名叫吴子章的老人。这位躲藏在房中的老人,早从门缝中目睹了解故军在战火中不损害老百姓财产、不扰民的严明纪律和英勇牺牲精神。对比国民党军队的抢掠行径,他欣然同意为解放军带路。

该路解放军除留下一个营的兵力在此继续监视裴家林当面之敌外,其余部队在吴子章老人的带路下,不是迎敌而上,却是背敌向东北方向离去。

吴子章老人冒着生命危险带领解放军沿河沟竹林摸到和尚堰,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火烧桥侧的李家院子和敌碉堡说:

“看!那个院子连着他们的第一道防线,两边都有他们的火力点,可以互相打得到。由堰头连着的放水沟,沟坎高,冬天无水,你们可隐蔽着猫着腰走,插到李家院子后,钻到他们第一道防线的鼻子底下,那样打就容易多了。”

解放军在吴子章老人的指点下,沿放水沟向敌防线隐蔽前进,把兵力有效地集中到了敌人眼皮底下,突然以猛烈火力向燃灯寺守敌侧翼扫射,裴家林方向的解放军也同时向敌再次发起进攻。

黄昏时,北路迂回部队攻入李家院子,该院后面的土墙正对着彭镇街口,解放军居高临下,从敌背后集中火力射击,防守镇北的国民党军死伤惨重。镇中之敌原只注意到镇东方向,没想到解放军突然从镇北方向打来,但为时已晚,气得站在天乙楼上的敌师长把马鞭抽得墙壁尘土飞扬。

被视为入镇咽喉门户的敌碉堡和火烧桥阵地迅即崩溃,国民党军设这彭镇外围的第一道防线全线被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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