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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蛇之声

烙印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躺在黑色的冰冷的地面上,翠色的瞳孔像是泼了墨水一样无神,原本丝滑的黑发也凌乱起来,憔悴二字密密麻麻们的写在他的小脸上面,原本像是水一样亲和的气质正在冻结,他感到愤怒,真的,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瓦解,然后构成了一座颤动的火山,只要有着发泄的目标的话,就会喷涌出毁灭天地的岩浆吧,他现在十分讨厌那个叫做劳德尔的男人,那个家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自己关押进了王城的监狱,这样的人竟然是第六骑士团的团长,那个家伙不是想要随便找一个替罪羊吧,烙印想到。

但那座火山只是不安分了一段时间就冷却开来了,他知道现在自己气愤也没有用,他现在正在想着那个科学怪人的事情,那个有无数种族拼装而成的可怜女孩了。

烙印并不恨她,他知道那些炼金术师的实验工房有多么可怕,简直是地狱,那是让魔鬼看了之后都能够流眼泪的地方,除了炼金术师以外的生物们的价值还不如在自己门口拔得一根杂草那么有价值呢,她要是不想要逃出去才怪呢,当初烙印出去时是哭脸面对着太阳的,感觉泪腺已经崩坏了一样,那种痛苦已经铭刻在了灵魂上面了,不管多少次转生,这种痛苦都会一脸狰狞的跟着你,啊,神创造出来的任何语言都不能形容那种环境。

所幸她逃走了,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吧,烙印想到。

虽然那个男人说女孩和我是同一时期出场的,但是……我实在是没有任何记忆了,那个时候在我身体里头堆积的既不是血,也不是肉,而是无尽的痛苦,散发着腥臭味道的痛苦,我无法从呐喊之中分配出多余精力去记录四周的事情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孩真是厉害,可以记住我们的样子,我甚至连当时有几个人都不知道,要是能够见面该有多好,可以和她一起谈谈话,我们应该会有许多共同语言,我的朋友一点也不多,我爱着人类,也惧怕着人类,我第一眼看到的人类不是和蔼可亲的,而是拿着刀子的。

烙印翠色的瞳孔越发黯淡下来,他不想要睡觉,可是感觉不睡觉的话会死,矛盾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你想要逃走吗?你这偷走我身体一部分的小偷?

烙印感觉自己被一盆冷水浇了,这个声音是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感觉抹了蜜糖一样具有诱惑力,散发着让任何人都能够上钩的甜香。

烙印难看的爬了起来,烙印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扭过来扭过去——他正在不断转着身姿移动视线来寻找声源,但事实上,这黑色的空间一点东西都没有,有的只有娇小的烙印和巨大的恐惧感。

“你是谁?”烙印尝试性的问了一句,换来的是冷冰冰的沉默。

难道是我幻听了?他有些失望的想到。

——白痴!我一直都你身边,不过是没有陪伴在你身边而已,你着急个什么劲啊~

“那么你在什么地方?刚刚展开【预知笔录】的时候为什么搜寻不到你?难道……你在外边给我进行精神联系,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我身上有着相关术式。”

——笨蛋~你身上既没有通讯术式,我也不在外面,在你的脚底下。

“脚底下?”烙印表示不解,然后呆呆的把自己的脚挪开,低头看的时候,黑漆漆的地板上面连一根发丝都没有。

——你……智商真是低下,不过算了,(无奈的语气)黄金纪的产物我实在是不敢有太多奢望,我是说我在地底。

“地底下?你是说你在没有任何温度的泥土里边?”

——……

“?”

——听着孩子,我现在不想让你思考了,你的思考就是对我的一种拷问,现在再一次开启魔术回路,这次我会和你产生共鸣,让你的能力进行短暂性的异变,你这回一定可以找到我,或者说是通道。

“再一次开启?就算你这样说我也很难堪,因为我现在的魔力实在少的可怜,别说是运作了,就算是开启都是一个大问题。”烙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抓狂的语气)我的天呐,都说了我会和你共鸣的,我能够接替你的魔力运输工作,现在你要做的的就是再一次使用。

烙印摇了摇头,他原本会十分担心这个奇怪的女人的声音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抚摸着自己的心,对它说“没关系,去相信吧。”,不,不对,这种思绪很久以前就生长在自己体内了,只不过自己现在感受到了它,像是树枝长出叶子一般的自然,可靠,这种暖流是从烙印的魔术回路流淌过来的,连接着灵魂……

烙印闭上了双眼,让翠色的光芒消失,再一次启动自己的己界回廊,这次的启动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不是自己的己界回廊,只是帮对方启动一样,魔力不知道从何而来,同样是雪色的魔力,之前的魔力有着暴风雪般的暴虐,而这次有着湖水一般的清凉温柔,在这个羽翼状的魔术回路之中运作着,好像身上的疲惫感全部融化掉了,等到烙印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瞳孔已经化作了白银色的线形,像是插入暴雪之中的神之利刃,又像是白银之蛇的眼睛。

烙印看到的,不,或是说捕捉到的,不再是有实体的东西了,漆黑的空间在烙印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团毫无美感的黑雾,在自己的四周转悠着,紧张慌乱的情绪浸透了烙印全身,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感觉十分帅气,但是……这真的是我的己界回廊吗?以前好歹还能够得出四周的温度,可现在连实体都看不到了,这是怎么回事?”烙印着急的问道,他担心自己的魔术回路以后就一直这样回不来了,以前的己界回廊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处,起码还能够自保,这下子别说是自保了,能不能看到对方都是一个未知数。

——(恼怒的语气)笨蛋笨蛋笨蛋!你这个白痴,真是的,你现在的己界回廊可比以前强大的多,你现在可以捕捉到魔力的运作轨迹了,看上去你的牢房使用特殊矿物做出来的,具有十分丰富的魔力,物理抗性高的离谱……

“捕捉魔力的轨迹?有什么用呢?”

——你别插话啊,你就可以看到对方魔术回路的运作方式,然后加以解析,迅速计算出对付它的方式种种。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那么可不可以打败那个劳德尔。”

——他……谁啊?这些就不要在意了,就算计算出了对付对方魔术回路的方法有什么用处,不过也不是精准的计算出对方的魔术回路,只不过是大概估测出对方的种类吧,具体能力还要去用身体尝试……我感受到你的身体太弱了,你知道你在一盘牛排里的地位是什么吗?

“洋葱?”烙印小心翼翼的问道。

——(鄙夷的语气)空气。

“这也太过分了吧,别说是调味料了,连装饰品的地位都算不上啊。”烙印眼中浮现出了泪光说道。

——(无奈的语气)啊,你还是有自知之明啊,算了,这些就先不提了,你觉得自己脚底下的土地上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烙印这样一听之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脚底下,结果惊愕的发现有一块白点,它实在太小了,就算是蚂蚁路过都会无视它,有一种十分茫然的距离感,像是处于大海深处的照明灯,宇宙之中的行星那样,感应到它也都多亏了那个声音的帮助,让烙印的己界回廊变得更加完善一些,之前没有找到是因为它超过了【预知笔录】的预测范围,而且还是远远超过。

“那个白点是什么?我感觉它离我很远。”

——哼哼,把那个位置给我记好了,现在停止己界回廊的运作,然后把它上面的地板给我掀开!

女人的语气十分强硬,有种王国公主的腔道,着可苦了烙印。

“我也想啊,但是……这是监狱的地板,可能掀开吗?更何况这个监狱怎么看都是特殊的,据说这里的栏杆就算用爆炸术式都炸不烂一点油漆……”烙印小声说道,看上去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叫你掀开你就掀开,我的话绝对没有一点的虚假。

烙印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但他觉得自己说什么肯定都拗不过着个声音的主人,烙印还想要找到她呢,而且自己无动于衷的话,第二天向自己打招呼的就不是教授而是死神了,他深吸一口气,停止了己界回廊的运作,让自己仅存的魔力退回自己的狭窄的巢穴,烙印的魔力一点都不强,一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恢复成了刚刚的样子,漆黑无比的正方形空间。

地板不是一个完整的,它是由无数的漆黑石板拼接而成的,这是要在每一个石板下方都要谱写上一个术式,这些术式是要单一的,不同的,无数不同的术式联系起来就是一个死结的恐怖术式,强行突破开的话,劣质肮脏的魔力就会顺着破坏者的己界回廊直接攻到心脏位置,完整的巨大术式在它面前就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这就是烙印异常担心的结果,这是他【预知笔录】得到的情报,所以他才不敢贸然行事,可他觉得把这个东西告诉她也无济于事。

烙印像一只兔子一样缩在地上,准备掀开那块地板,他的指甲不长,加上每一块石板之间的缝隙不大,所以时间花上了许久。

——喂喂!你好了好没有,(不满的语气)我的地球都枯萎了。

“不要着急啊,要是着急的话,就什么都不要想的闭上眼睛,我一直都在用这个方法。”烙印一边流着汗一边安慰道,他女性化的脸部正在释放一种圣母的光辉。

——什么?竟让妄想让我试用黄金纪的方法,(冷哼)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哼哼,你下来看到我就知道了。

“打开了!”烙印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道,语气之中蕴含着莫大的欣喜,但是他随即愣住了,他原本以为会有一架梯子什么的通下去,结果是红白色的楼梯,里头没有任何光亮,那股黑暗,似乎要伸出一只骷髅的手把他拽住拖下去。

“好恐怖啊……”烙印的眼中再一次泛起了泪光,他甚至萌生出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有我陪伴着你呢,你到底担心什么啊,是不是想要我给你唱一首歌你次啊肯下去啊,好歹也是在体格上面占有优势的男人啊,至少在心灵上面给我坚强一点啊。

“你是没看见我长什么样子……”烙印苦笑道,的确,那女性化的容貌加上他那像是玩偶一样娇小无比的身体,想要辨认出他的性别还真不是一件苦难的事情。

——啥?

烙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爬了下去,像是小猫一样,底下漆黑一片,好像走进了某只巨兽的嘴巴里头,踩到的台阶光滑无比,材质似乎是寒冰,他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后,头顶上已经被掀开地板的空洞正在快速愈合,四周蔓延出了无数黑色的糊状物质不断填充上去,就像是人新生的血肉一般,不过它的愈合更加迅速,两三下就愈合好了,这下子,光源已经彻底死掉了。

烙印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他现在是上去不得,下去也不敢,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无数的巨兽呕血怒吼一般,在这个空间之中不断爆发出来,又像是一种死亡重金属的音乐,燃烧生命似的弹走起来,把烙印的心脏快要捏爆,他的瞳孔在一瞬间失去了光芒焦距,随即,光芒,像是在这个地方升起了一颗太阳一般照射下去,烙印抬头去看,并不是真的太阳,而是墙壁上有着无数珍珠状的灯泡,不断向下方延伸,那光芒温和无比,与刚刚的声音形成了火与水的巨大反差,等到烙印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才揉揉眼睛打量了这个空间,结果一瞬间石化了,许久才在最里头蹦跶出几个字:

“开……什么玩笑啊……”

红白色的台阶是无限延伸的,像是人体基因组的排列那样呈螺旋状,不断通往下方,而且台阶狭窄无比,好像是走进了一只巨蟒的口中,它从肠胃开始就不断向上延伸出了一条舌头,上面烧起了浓重恶心的血腥味,此时此刻,烙印正一脸惊慌的站在舌尖上面……

“这不会像是小说里头讲的那样吧……咳咳……通往地狱的通道…咳咳…”烙印受不了那种血腥味,不断咳嗽的说道,但是又十分的怀念,多少年前,他就是在这个味道之中诞生的,但那种怀念对于这几年活着还算安稳的烙印来讲,未免太过悲伤了,在模糊的意识之中似乎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影子……太模糊了,那种景象像是受到强大干扰的播放术式,依稀看到的只有一头茶色的长发……

——喂喂喂,少年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快要昏过去了,要是真的害怕的话,就开启魔术回路,起码不会视线模糊。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简直是到了血海之中嘛,这种感觉,而且这楼梯也窄的的吓人,话说到前头,我有一些恐高症。”烙印把自己的脑袋使劲拍了拍,勉强把实现恢复过来说道。

——好歹你体内也……算了,你下来就知道了,就算走的很慢也没有关系,只要下来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吗?你刚刚的语气之中稍显急促啊。”

——白痴白痴!用瓮中之鳖来形容你会不会好一些。

“这个是东方一族的俗语吧,不过我记得好像是形容猎物的,我是不是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状态啊。”

——(哼的语气)才不会咧。

烙印一直在心中说着“不要害怕,烙印你最棒了。”的话,其叨念速度,足以让和尚们羞愧的下山还俗了,开始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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