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作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心中却急切地喊道:沐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某又怎能连累于你?
“近来江湖上有几分名气的沐风?”白季冷哼一声,“听说你的剑法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
沐风笑意不减,“与各位前辈相比,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一个人若是想要活得久一点,就不该多管闲事。”白季的眼中露出剑锋般的光芒,“想必你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只可惜我一向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沐风笑着说,“这绝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惜我就是想改也改不了。”
风雪仿佛又大了,黑夜也变得更加森寒。
“你刚才说要伤了谁的心?”白季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那光芒比剑锋更利。
“它。”沐风看了看白季手中红色的月季。
“它?月季?”白季问他,“剑又怎会有心可伤?”
“它确实没有。”沐风突然看着他的眼睛,眼中带着自信的光芒,“但你有。”
这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雨雪夹杂,冰冷彻骨。
白季笑了,那笑容却比剑锋还要冷,月季在雪光中发出嗜血的寒光,猛地刺向沐风。
雪在飘,杀气纵横,剑风如啸。白季一连刺出十剑,剑剑精准,招招致命。招式诡异,毒辣,而且都是在沐风最想不到的方向出手。雨雪越来越大,他的剑招就越来越快。他练的就是在逆境中求生的剑法,天气越坏,对他就越有利。
沐风的嘴角带着笑,整个人平静如水,但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那是兴奋,是好奇。他的剑刺出,如一泓春水,激荡起层层热浪,似是要将满天冰雪融化。
白季的剑风已融入了这一泓春水,渐渐消失。他手中月季斜伸,轻喝一声,身旋转。雪花飞散,聚拢,突然形成一股奇特的气旋,电光火石般接近了沐风。雪花绽开,他手中的月季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变化,没有了锐利,也没有了杀气,就宛如一朵刚刚盛开的月季花,美丽却不妖娆。
“月季十二式”,第十一剑已出,红光绽放,雪光妖娆。之前的十一剑充满了诡异和杀气,就像是满天乌云沉沉压下,而这第十一剑一出,仿佛已将满天乌云层层拔开,现出它真正的光华,好似流金砾石的烈日,却更似如血的夕阳。
“好剑法!”沐风身扭,仰倒,翻身,跃起,剑出,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人眼花缭乱。之前的十剑沐风都好像不太在意,但第十一剑出的时候,他的眼光突然亮了。
“月季十二式”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剑法,也是大多数人都想看到的。每一剑都仿佛有无穷的变化,又仿佛完全没有变化,宛如飘忽,其实沉厚,宛如轻灵,其实毒辣。沐风盯着白季的手,每一招,每一势都看得很仔细。
白季的眼中渐渐露出了惊讶与愤怒。他的前十一式巧妙,毒辣,而且沉厚,但并没有伤及沐风一丝一毫,这让他不得不惊讶。他的剑明明已到了沐风的咽喉,而他也算准了沐风不可能避得开,但那一剑却偏偏只是贴着沐风的喉咙滑过。一剑只差分毫便可以洞穿沐风的胸膛,却又偏偏刺了个空。每一剑的招式和变化,仿佛都已在沐风的意料之中,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他很愤怒。
直至第十二式出,一切都变了。因为白季的剑势忽然又变了,变得慢,很慢。一剑刺出,仿佛不着边际,不成章汝,但这一刀却偏偏令沐风的身法无法再展开。
这一剑已超越了速度的极限,已划破了时空的限制,已达到了“快”的真谛。这一剑刺过来,沐风竟然没有动,他所有的动作,竟在这一剑刺来时忽然间停顿。
风如剑,白雪纷飞,雨水洒下,打湿了沐风的衣服,也淋湿了他的剑。沐风的剑划圈,横扫,雨水与雪水顿时如钢珠般弹了出去。“铿”地一声,水珠击上了白季手中的月季。
白季更吃惊了,水珠击到剑上竟然会发出这种声音,如果是击在人身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击在他的身上又会怎样?水珠溅起,溅在他的脸上,一阵生疼。他抬手,挡住眼睛,手中的月季却仍然刺向沐风的脖子。这一剑已经碰到了沐风的脖子,但沐风的身形却突然不见了。他的剑又刺空了,那沐风人呢?他又在哪里?
剑刺空,雪仍飘,雨仍下,白季却已不动了。
第十二式已完,剑气已竭。杀气已逝,如何杀招?
“‘月季十二式’,精妙绝伦,我总算是看到了。”沐风的声音在雪雨中响起,身形一稳,剑已收,但他的脖子上还是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痕。他看着白季笑了笑,“月季一出必见红,只可惜,真是可惜......””
白季冷笑,“可惜什么?”
“只可惜少了第十三式。”沐风说,“‘月季十二式’最精妙最可怕的应该是第十三式。”
“第十三式?”白季看着他,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吃惊,“月季十二式’中还有第十三式?”
“一定有,十二式的精华演变出的第十三种变化。”沐风道,“世上所有的剑法都不一定是完美的,有人能创出来,就有人能破只要能破的剑法就一定会有更精妙的招式与变化,那才是剑法真正的精华所在。”
剑法的精华就如同人的灵魂精神,虚无飘缈,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没有人能否认它的存在。
“第十三种变化,第十三......”白季重复地念着这句话。
沐风笑道:“幸好你只有十二剑,如果还有第十三剑,那我的脖子只怕真得用针线来缝了。”
“那你又如何能躲得过第十二剑?”白季惊讶了,看着他。
“这还得感谢老天。”沐风说,“如果我闪得再慢一点点,如果今天没有下雨,那这一地的白雪就该变成红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