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不是最致命的的部位,但鲜血依然流了一地。
“存熙……”冉希从车上跑下来,扶住快倒下的朴存熙。
朴存熙的喉咙像火烧一般,双手痛苦地按住脖子。
朴存熙的脖子上已经有一圈红印,甚至还能看到渗出的血丝,泛起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下那么明显。
“存!”秦方完全没料到他们会在。
刚才第一声枪响就已经听到了,但二十分钟还没到,于荞和那个黑衣人没理由对人质下手。
最后一直到枪声后没什么动静才发觉不对,就冒着危险冲了进来,接着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怎、怎么会……存怎么会来的?”秦方把目光转向白羽。
“少爷听到我和白少爷的谈话,所以……”李管家很是心疼,朴存熙是他从小看到他的,比对谁都亲。
白羽没说话,似乎也没什么表情,那只握枪的手却紧了又紧。
刚才那四枪,根本就不够。
而这时的阳台上,于荞正趴在地上缓慢地捡起旁边的手枪。
现在也不迟,趁没人发现她的时候,一样可以一枪解决。
于荞半眯着眼,对着朴存熙拉开了保险栓。
白羽猛地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常年用枪的人可以敏锐地通过拉开保险栓的声音,由此辨别来自于哪个方向。
就在白羽举起枪的同时,一个黑影狠狠按住了于荞。
于荞握住枪的手胡乱地挣脱,索性对准那个黑影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刺耳又清晰的枪声炸开。
那个被枪射中的黑影倒在阳台上,过重的身体从阳台上摔了下来,就落在朴存熙身边。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黑影穿着整齐的西装,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是朴耀振。
鲜血不断从朴耀振的左胸流出,那里有一颗跳动的滚烫的心脏,诗人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地方。
“快叫救护车!朴总裁中枪了!”
“上面有一个女人!”
“是她开的枪,快上去把她抓住!”
十几个警员已经冲了上去,而于荞也耗费最后的力气,晕倒在地上。
朴存熙承认,虽然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们之间有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血缘关系。
但这么多年来,在朴存熙的记忆里,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正常父子之间的相处。
朴存熙的反应很平静,殊不知这种平静背后又是怎样完全极端的情绪。
朴存熙跪在朴耀振身边,一只手按住不断流出血的左胸口,双眼湿湿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就要掉下来。
朴耀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用仅存的意识抬起一只沾满血的手,然后缓缓放在朴存熙的脸颊上。
这个动作,可能朴存熙从来都没想过。
“这么多年来……有一句话……都没有跟你说……”
朴存熙颤抖地握住朴耀振的手,反应平静得近乎异常。
“儿子……存熙……你一直是爸爸唯一的骄傲……”朴耀振闭了闭眼。
这个动作包含的意义太多,比如心痛、悔恨,还有隐藏多年的心事终于说出口的欣慰。
朴耀振的双眼再也没睁开过,鲜血染红了朴存熙捂住左胸口的手。
“爸爸……”朴存熙的声音又低又沉。
这种声音似乎完全不属于他,有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朴耀振左胸口的血液里,再也找不到。
医院走廊上,“手术中”三个大字透出刺眼的红色。
十几个人在手术室外,却没有任何声音。
现在是凌晨,手术已经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了。
偶尔有几个护士出来,哪一些医疗器械后又回到手术室。
朴存熙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前,模糊的窗口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好像透过这扇门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冉希也一直在旁边,朴存熙安安静静的,她也安安静静的,紧紧握着那只冰冷的手。
有一个小时后,那扇关闭已久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存少爷。”中年医生摘下口罩,恭恭敬敬地行礼。
朴存熙没说话,只是缓缓收回空洞的眼神,把视线转移到医生身上。
“子弹的位置离朴总的心脏太近,失血过多,送来的时间也有些晚……”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尹赫在不客气地揪住医生的衣领,用眼神示意他少说丧气话。
“赫,快放开医生。”栩哲宇劝到。
尹赫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想现在的医生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不过还请各位少爷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准备了几位顶尖的医生参与手术,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医生又补充到,反应还不算迟钝。
“不是尽力,是必须。”尹赫在纠正。
“是是是,必须、必须,存少爷请放心,朴总福大命大,也有很强烈的求生欲望,一定不会有事的。”
“求生欲望?”朴存熙依然盯着手术室窗口,只是他的声音太冰冷了,和平常的朴存熙根本不同。
刚才还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段愁突然抬起头,他紧盯着朴存熙面无表情的侧脸,似乎发现了什么。
“是啊,朴总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这么多年来朴氏家族在他的领导下越发出色,朴总即使身受重伤,但一定还是非常想要活下去,毕竟这是朴总一手撑起来的家族啊。”医生显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以为这些话多少能让人好受点。
朴存熙突然冷笑一声,抬头看看已经熄灭的“手术中”三个大字,瞳孔可怕地收缩起来。
安静的走廊上,那声冷笑如此清晰真实,让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不是幻听。
“虽然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这样就没必要送来医院,应该直接下地狱,你说朴耀振是个成功的商人?没错,他的确是个抛弃妻子和女儿,对亲生儿子不管不顾的该死的商人,仅此而已!他的眼睛里除了交易和利益还有什么,早就应该死的人,为什么还可以活到现在!”
所有人都震惊了,虽然早就了解朴存熙和亲生父亲的关系有多么恶劣,但现在说出这种话也是在太过反常。
朴存熙是个善于隐藏的人,就算心里再不接受,也绝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所以韩夜弦才会说他“虚伪”,才会厌恶这样的朴存熙。
“所谓的‘求生欲望’也不过就是舍不得他的名声和钱财吧,不过你们别忘了,继位仪式已经举行了,现在我才是朴氏家族的主人。”
冉希半张着嘴,下意识看向段愁,从对方慌张的表情看到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