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滴答,滴答……”
不知哪来的水声,引得因门外不忍直视而低下头的弟子们纷纷抬起头来。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被赤水剑破坏的灵殿大门,虽然形状依然有些扭曲,却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可视的范围缩小,只能从扭曲的缝隙中隐隐看到里面。
火笼依在,花音与涟心也依旧相对而立。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没看到……”
“谁看到了,快说说……”
门口炸开了讨论声,多数人都以为涟心定会被涟心刺中,受伤是轻,丢命都是有可能的,可现在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谁能看到呀,灵殿的门……。”实在很难形容这门到底算什么状态。
众人又讨论开了,只有一直默不作声的龙辰轻轻舒了口气,率先离开了众弟子聚集的灵殿门口。
外面的人没有看到,里面的人都看得非常清楚。
现在,涟心没有丝毫损伤,花音表情惊讶僵硬,动作也僵在刺向涟心的那一刻,比较古怪是涟心的手势,看上去好像刚刚手中拿着什么,可现在却空无一物。
更古怪的是,涟心与花音之间的地上,有一滩水。
“白御,我没看错吧……”白沉舟张大嘴巴,言语已经不能表达他的震撼,“刚刚大姑娘用赤水剑刺向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并没有用暮光长凤去挡……她手中突然出现的那把冰剑是什么?”
地上那滩水,便是冰剑被火笼热力融化后留下的。
白御瞟了白沉舟一眼,“白沉舟,好歹是一国世子,请不这么少见多怪,丢了天玉国的颜面。”
“我就是没见过。”白沉舟不服气的回应道:“白御,别说你见过!”
白御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火笼。
他见过吗?
对,他见过。
还不止一次。
“师姐。”涟心凝视着花音,双眸静若渊下死潭,瞳孔中泛着笼上火焰的微橙还有暮光长凤的黯色,“在遭遇敌对之人时,师姐刚刚那一击并没有问题,可我们只是同门比试,师姐那一击是想要涟心的性命吗?”
“我……我……”
不是涟心说了什么,只这样的眼神就震得花音无言以对。
这一次,花音看得非常清楚,子牧师兄虽然就在火笼之外,但绝没有出手相助,那把冰剑是涟心自己的。
就在她用赤水剑刺向涟心的瞬间,就在涟心伸手来挡之时,瞬间成型,连她自己握赤水剑柄的手,也感觉到刀刃相触后传来的摄心寒意。
涟心跨前一步,她的靴子踩到了那滩水,“师姐,知道师傅为什么要准备这个火笼让我们比试吗?师傅是在帮你,他在提醒我点到为止,也是怕你被我误伤,而我也不想伤到师姐,可是师姐欺人太甚!”
说话间,从涟心脚下的这潭水为始,灵殿内的一切都被快速被一层坚冰覆盖,就连火笼也被坚冰所围,可见火苗依旧在里面跳耀,却始终无法烧穿坚冰。
涟心背过身去,突然一挥手,一根极粗的冰柱赫然出现直冲花音而去,花音回神,急忙用赤水剑挡,却无法抵过冰柱的冲击力,顶破已变成冰柱的笼架,甩出笼外。
“师傅,花音师姐已经出笼,胜负已定。”
灵殿内,冰层快速笑容,唯独花音头上那一部分没有消失,而是化为水全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花音师姐,师妹希望这水能让你的心变得清明些。如果我用了子牧师兄给的暮光长凤,只怕师姐去的就不是素心洞,而是要去山下墓地了。”
将手中暮光长凤交还到云子牧手中,涟心侧目,“五洲大陆的确是以实力为尊,但师姐身为西华国名门之后,也该多顾念自己的身份,就算这里是千灵山,也有可为与不可为。
师姐要与我争夺指导两位新弟子的资格,无论师姐是真心所向,还是仅仅对我的不满,只这两个弟子在山下的身份,师姐就应该有所避忌。
祈家在西华国位高权重,但皇权终究不在祈家的手中,哪个皇权不忌讳臣子功高盖主?别因为师姐单纯的争强好胜,给祈家引来灭顶之灾。”
涟心最后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到了花音的心里。
她昂首看向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小师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从不认识这个少女一般。
上一次她们说话的时候,说了什么?
啊,对了,涟心好像是打算跟自己说那只炼出灵来的饭碗。
这件事她并没有耐心听涟心说完,却也从别的同门那里断断续续听了个完整。
就是这样一个天真的少女,就是这样一个自己眼中的拖油瓶……
彻底的打败了自己。
无论是灵力,还是其他的。
“徒儿先告辞了。”
涟心走到灵殿门边,眉头微皱看了大门一眼,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推门而去。
灵殿内,风清捋着自己的长须,风扬侧目看着自己的师兄。
花音手中的赤水剑哐当落地,“花音学艺不精,这就去素心洞闭关修炼。”她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风清仙长淡淡说道:“花音,你要知道,素心洞的闭关并非是罚,师傅也曾去素心洞闭关过,那里是修身养性的圣地。三年之后,出洞之时,你必将脱胎换骨。”
“弟子明白。”
花音的头始终低着,她的长发还不停的滴落这刚才泼到身上的水。
原来,素心洞的三年从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
原来,师傅早就打算将自己送去素心洞。
花音悄悄的将目光瞥向云子牧,却看到云子牧的目光依旧落在涟心早已离去的灵殿大门。
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三年后,她就要离开千灵山,如今素心洞一区就是三年。
真害怕,三年之后,这个世界已不再是她认得的世界。
风清落在一直低首的花音身上,又循着她的眼神看了看云子牧,轻轻叹息后,“子牧,送花音去素心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