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在彼土利万人的陪同下被送回到了迦南,我想象不到亚伯拉罕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是怎样的震惊。
彼土利本打算让斐儿随以撒一同回去,但倔强执拗的斐儿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说同为幽魂,她可以给我当女仆,可以把我照顾的非常好。彼土利本来很不情愿,想要强行遣走斐儿,但利百加顺从了斐儿的意愿,彼土利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斐儿每天只要看到我,就是一副悼念死人的丧样。而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见到斐儿就满心愧疚。我不清楚我在愧疚什么。
而我更多的是担忧。
我担心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利百加,或者是彼土利,我就一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得死不成。
自从他们私自定下了我和利百加的婚约以后,彼土利手下的药师和使者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我不得不承认这帮药师的神通广大。
有一天,斐儿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药师们在研制一种可以让我长出和人一样血肉的药,我当时就吓得差点昏厥过去;还有一部分药师在烧制一种药丸,如果成功了,我吃下以后,三天之内就会展现我现在的躯体主人的真是样貌,这样就有利于他们寻找我的人身。
我惊吓之余,忽然笑开了。
“你还能笑的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不然咱们逃走吧,毕竟咱们是幽魂,人不能把咱们怎样,只要不从沙漠里走,咱们只要沿着商道就不会太危险,虽然是绕了一大圈的远路,但走商道不一定就会比走荒漠更耗时间,你说呢?”斐儿留下来就是我的第一大盟友,没有她,我也就只能想想怎么做一只待宰的顺从的小羔羊。
“斐儿,你真觉得他们能造出那些玩意儿?”
“他们什么做不出来啊,他们已经派出很多人去找你的真身,如果能找到,就根本不需要那些药丸;彼土利下了命令,如果药师们先一步研制成功,那些出门找你真身的使者们就都要被剥皮抽筋;如果使者们先找到了你的真身,药师们就得自吃毒药而亡。”
“利百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成婚?我根本没有去招惹她,以撒都来提亲了,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如果一个你喜欢,却不想与她走入婚姻的女人赖着要和你结婚,这是一点点甜蜜上的巨大痛苦。
我不希望有任何的伤亡,我不知道彼土利和利百加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也不想了解他们之前是不是也用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弄得如此兴师动众。
我胆战心惊的过着每一天,每天斐儿都给我出各种各样的建议,千奇百怪,斐儿最后实在忍不了我的坐以待毙、无动于衷。
深夜里,她拖着我就出了彼土利的宅地。
“斐儿!你要你干什么?”
“咱们走,不能再留在这了!你留着有什么用?按彼土利之前下的指令,总是会有人要死,你走了他们该死还是会死,这整件事情就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他们犯什么神经病!”
我们刚走出没多远,就发现远处带着火把的队伍朝我们走来。
领头的是身披铠甲的以撒,驼队比我们来时多了几十匹,看样子应该都是贵重的彩礼。
队伍停稳以后,轿子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亚伯拉罕,一个是斯塔老人。
亚伯拉罕老了很多,在有人搀扶下才能行走,以撒快步上前搀住了老父亲。
“走,去见见彼土利。”亚伯拉罕对我们点点头以表示意,然后就径直进了彼土利的房间。这个老人听到利百加要嫁给我,一定对我心存了芥蒂;此种情形让我很尴尬。
不过,此时的斯塔老人让我和斐儿觉得倍感亲切,我们跑商前去抱住了斯塔老人。
“老头,我想死你了。”我们赖在斯塔老人身上久久不肯下来。
“臭小子,臭丫头,快点下来,下来!”斯塔把我们拍了下来。
我们“嘿嘿”的傻笑了很久,只要斯塔老人在,就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局面,有他在,我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呆子!你以为利百加真想要嫁给你啊,你想的美,你以为你多好呢,真是蠢的要命,还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白调教你们那么久了。”斯塔甩甩衣襟,奔着最好的那一个客房就走了过去。
我和斐儿纳闷着呢,这老头怎么知道哪里最舒服,他也没来过这里啊。
“你俩站着干嘛呢,快点,去给我烤点鱼,我都馋死了,你们不在都吃不到好吃的鱼了。”斯塔在屋里转了两圈,翻箱倒柜的折腾了好一会儿,等斐儿把鱼端上来的时候,他才坐了下来。
“老头,你刚才看什么呢?”
“瞎看看。”
“瞎看看?还看那么久……”
“怎么?不让看啊,你把自己当彼土利的女婿了吧。”
“哪有哪有,彼土利的女婿这听着就让人害怕。以撒以后怎么受得了这个。”
“老头,你说,利百加为什么那么说啊。彼土利下了很多命令,这几天可能会死好多人。”
“斐儿,你也这么觉得?”
“呃……”斐儿支支吾吾半天没有答话。
“两个都是呆子,你们也不想想自己有那个价值不,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彼土利就是想看看以撒的诚意到底有多少,他有那么多的家财,你看看这周围的建筑,这房子,建的多好,你看看这边的仆人的生活多好,彼土利如果有那么恶毒,怎么能得到这么多的民心吗?利百加那么一个美丽聪明勇敢的女孩子,随便什么来提亲就能马上答应啊?”
经斯塔老人这么一说,我就突然明白了一些,之前的困惑也找到了答案。
另一头亚伯拉罕和彼土利两家应该聊得也很愉快,三天以后,盛大的婚礼就进行了,当然新郎是以撒,新娘是利百加。
利百加穿上白纱的长裙,显得愈发的飘逸潇洒。
黑发与白纱交错相容,颜色分明,两个女童拖着裙角在利百加身后恭恭敬敬地跟随着。
我带着斐儿离开了婚礼现场,外面的空气很好,比起里面的吵闹喧嚣,外面的鸟鸣牛叫更让人觉得舒适。
“斐儿,你说,幽魂是不是永远也只是人体内的一部人而已,永远都不会有人的智慧和团结啊?”我拔着杂草,然后远远的扔出去,好像这样就可以发泄下心里的愤懑一样。
“也许吧……”斐儿低头看着绿油油的小草。下意识的摸着锁骨。她一定又为自己的资质不高而伤感了。
“我们不应该这样伤感的,我们来到人类的生活也没有很久,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等我们像斯塔老人那样的时候就好了。你看,老头他活的多自在。”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扶起斐儿。
斐儿忽然冲我大叫,“威格!”
我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你,你……你……”斐儿惊讶的盯着我。
我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你身上有血流动!”斐儿贴到我胸前,仔细的听着什么,“心跳!是心跳!威格,你有心跳!”
“怎么可能?!我是幽魂,怎么会有心跳,血有可能是斐儿那次为我净身时残留下来的。”我解释道。
“回来以后都被清水净化的那么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有血残留?而且那么多天都没见有。威格,你真的有心跳,我真的听到了。天呐,结婚是假,但让你结婚人身是真的。”
面对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气愤。我要怎么面对这个实现?
我到大厅里找到斯塔老人后,把他硬生生拉了出来。
“哎呀,哎呀,别拽我啊,我这正按摩的舒服着呢,你干嘛呀,威格,你又受什么刺激了。真是……”斯塔唧唧歪歪的别我拖了一路。
“老头,你看看!你听听!”我让斯塔看我身上的血,我让他听我的心跳。
斯塔只严肃了短暂的时间,“威格,你叫我来干嘛?只是让我看你的血,听你的心跳啊,这等我按摩完了也可以嘛,等婚礼结束了,晚上再看也一样嘛。”斯塔老人扭头就想返回。
“斯塔!”我严厉的叫住了老头。
老头看着我一脸的阴沉,就开始打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彼土利给你下了点药嘛,这多正常啊,他手下的那些药师,还能弄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没让你变成小猪就不错了,你感激去吧。”
老不正经的斯塔,永远也都是这个样子,可是我怎么办呢,我现在幽魂不是幽魂,人又算不得上是人。
我看着斐儿,斐儿看着我,都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