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巴贡连忙跪道:“请黄王息怒!臣以为,这件事必然关系到萧太师。而朝内官员大多与他关系亲密,枝蔓交错。如果真的深究下去,只怕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人人自危。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人心稳定,至关重要。”
狼迫人问道:“那么,你有何办法?”
鄂巴贡进言道:“以臣愚见,萧太师毕竟是老臣,不宜处置过严。而那个突蛮骨不过是懵懂无知,不妨将他们父子送往僻静之处,闭门思过。若有悔悟,或可一用。由此既让他们感恩戴德,又显黄王宽容之心。四海之内皆服,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狼迫人沉思片刻,叹道:“萧尼特本是我倚重之人,却自以为是两朝元老,不思检点,很让我失望。希望他真的能够痛改前非。如今,橙雪、青云未平,紫烟****,豹乙图又叛。如果应对不当,就会顾此失彼。依你之见,下一步该怎么办?”
鄂巴贡惶恐道:“臣不敢妄言。”
狼迫人道:“这上书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尽可说,说对,我可考虑;说错,我不怪你。”
鄂巴贡这才说道:“犬子不才,但可固守绿雨。我军应在赤霞集中力量,进攻橙雪。橙雪前次吃了败仗,人心动荡。趁势迎头痛击,必将大获全胜。橙雪东抵紫烟,南控蓝雾与青云,只要夺下它,非但形势明朗,收复失地,而且黄王还可得到紫石。日后再得到三石,炼成仙丹,得享永年。”
狼迫人笑道:“难怪先王器重你,果然深谋远虑。这样吧,将萧尼特谪往赤霞的峰峦县任县令,一来管理地方,二来战事一起,督送粮草。突蛮骨贬为庶民,随萧尼特同往。”说完,想了想,又道:“赤霞总督严胡塔有个胞弟,这个人很有才干,可以任用。你去把他找来。这几件事,你赶紧去办!”
鄂巴贡领旨告退,连夜赶往萧尼特府上,宣布圣旨。萧尼特也不理论,平静接受。吩咐家仆收拾东西,然后书信给突蛮骨,让他无需入京,直接前往峰峦县。天色一亮,萧尼特带着家眷,悄然离开狼牙城。
鄂巴贡来不及高兴,又开始有所顾虑。赤霞总督严胡塔,权高位重,假若其弟再被重用,将来两兄弟联手,呼风唤雨,必成大患。况严胡塔之弟因得罪鄂巴贡,已被排挤到外地做官,一旦重新起用,怎知他是否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早朝时,鄂巴贡将圣意传达,群臣皆惊,却无一人敢鸣不平。退朝后,鄂巴贡来到严胡塔的老母家,对严母说道:“你二儿子不是朝思暮想回到京城,效忠皇上吗?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得偿所愿。”严母当然感激,连忙请教。鄂巴贡说道:“只要你二儿子上一道奏章,说他身患重疾,请求回京治病便可以了。”严胡塔之弟接到母亲来信,果真上了一道奏章,请求回京治疗。鄂巴贡拿到奏章去见狼迫人,说道:“实在可惜,严胡塔之弟身患大病,无法胜任要职。”狼迫人惋惜地叹了口气,也就作罢了。
突蛮骨糊里糊涂被贬为庶民,接到义父来信,匆忙赶往赤霞之域,来到峰峦县一看,此地穷乡僻壤,极为闭塞。时值春末,别处早已插秧种田,而这里却一派荒凉,田间杂草,枯黄与新绿纠缠一起。一眼望去,偌大的平原,只有零星几人,肩拉手推,辛苦劳作,连一头耕牛都没有。突蛮骨深受触动,以往在军营中,吃皇粮,拿俸禄,哪成想这里的百姓会这么苦。
催马加鞭,终于赶到了县衙。衙门对面有一块影壁,青砖浮雕麒麟、怪兽。大门两侧八字墙,正在门口扫地的老仆,认出了突蛮骨,连忙进去通禀萧尼特。不大工夫,老仆跑了出来,把他领了进去。走过东边便门,穿过大堂、二堂、三堂,来至后院。这里大大小小有几个四合院。中央四合院内,萧尼特正在书房品茶读书。
突蛮骨躬身而入,跪在院子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萧尼特从书房走出。父子相见自是一番嘘寒问暖。萧尼特之妻闻听义子归来,也来到书房,说了一会话。然后吩咐家仆打扫房间,后厨速备饭菜。
一家人简单吃过饭,萧尼特与突蛮骨到县衙外微服出行,考察民情。却见民生凋敝。家家****瓮牖,户户野菜糟糠。老幼衣不遮体,男丁绝少,妇女持家,皆出苦力。各处凄惨景象,令人触目惊心。萧尼特走了一大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回到县衙,突蛮骨心中不平,说道:“父亲为官清廉,光明磊落,为何被迁至此地?实在太不公平了!”
萧尼特淡然一笑,说道:“这是圣意。为人臣者,不可违拗,但求问心无愧。”
突蛮骨道:“一定是鄂巴贡那老贼的诡计。我在军中早已听说,此人‘口有蜜,腹有剑’。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臣。本来函谷一战,其子鄂照阔纸上谈兵,毫无作战经验,又不听我的劝告,结果一败涂地。如果不是我营救,他早就成了敌军俘虏,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将罪责推卸给我。这倒也罢,却连累父亲大人。”
萧尼特摆了摆手,正色道:“这些话只有我们父子说一说,不可让外人听到。记住,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突蛮骨道:“那厮实在……”
萧尼特阻止道:“这些无聊的话,多说无益。我们谈正经事。现在时值春末,早该农耕,可是这里连年战乱,田地早已荒芜。百姓人力少,又没有耕牛,无法垦荒。我想了一个办法,你去打听哪里卖牛。按人头算,有多少衙役,就买多少头牛。每人一头,帮助百姓垦荒。我有赏银,干得越多,赏得越多。务必在立夏之前,把农田种上。民以食为天,不解决肚子问题,一切都是空谈。”
突蛮骨遵照父命,小心收好银子,前往西南购牛。十几日后,赶着十辆大车回来,每辆大车上装着三头耕牛。衙役每人牵走一头,帮助百姓垦地。有专人负责记录,每日开垦多少,赏银金额,傍晚查验合格,便可在县衙领赏。衙役因为得赏,干劲十足。
人少地多,萧尼特又派人买回五十头牛。张贴告示,鼓励农民租牛开荒,土地归其所有。租金暂时记账,秋后连同粮税结算。没过多久,弃置的田地,重新长出庄稼,荒山秃岭,均变成了农田。百姓欢天喜地,无不赞扬父母官。当地几位耆宿乡绅,联合做了一个金字匾额,上书:“爱民如子”,敲锣打鼓送至县衙。
转眼之间,盛夏来到。峰峦县的庄稼长势良好。然而,地处东北的紫烟之域,却发生了一场特大蝗灾。广阔的土地上,随处可见成群的飞蝗。那蝗群所到之处,如黑风卷地,日月无光,庄稼遭受重创。灾情越来越严重,受灾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地方官吏的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飞到了晋州镇。
这下可急坏了龙岳,迅速召集众人商议。几位武将能征惯战,却丝毫不懂灭蝗之道。就连学识渊博的文琅、见多识广的道长古鲁丹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龙岳身为义军首领,早知责任重大。眼看百姓休养生息,百废兴起,义军形式大好。怎想突然冒出一场蝗灾。现在,整个紫烟之域存积的粮食不多,如果蝗灾处理不好,今年再失去收成,百姓无粮可吃,流离失所,那将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无奈之下,龙岳只得让文琅速查典籍,历史上可曾有灭蝗良策。并打算走访灾区,安定民心。就在龙岳准备动身时,马金凤前来。自从在晋州镇安身之后,她虽足不出户,却不断起草文书,发往各地布告,以紫烟公主之名,召唤紫王旧部,因此功劳甚大。俗语云:女大十八变。不过半年有余,马金凤由一个小姑娘,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如花似玉,貌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