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允诺提着两大袋东西回到家时,屋里头一盏灯都没开,只餐桌那边有点光亮。穿着白色浴袍的之之在看他的手机,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她脸上,她的脸色比身上的浴袍还白。
他骤然悚惧。手机里面有些绝不能让她看到的东西。糟糕了!
“你啥时候学会翻看别人的手机了!”他将手里东西往桌上一丢,飞身扑去抢手机。
之之反应也快,快步绕到沙发后边,让他扑了个空。她阴着脸惨笑,举起手机将屏幕对着他,拇指一下下触拨屏幕,将上面的照片一张张向他展示。
他不用看也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前几天他接拍了一个广告,一时跟女模特来了感觉睡过一夜,事毕用手机拍了好些床照,并未删掉。
他哪料得到会有知晓他开机密码的人突然杀到?他的惯用密码从来通用,跟画家村的小木屋开门密码无异,就是那个“我一生爱你”——51320。他调动了脸上所有肌肉,作出最诚恳的表情,对她说:“宝贝,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好多肥皂剧,一般在这当儿,女主角都会激动万分地说:“我不听,我不听……”导致两人的误会始终不能消除,剧情也就得以铺陈下去。
可是之之并没那样,她静静地,目无表情地听他解释。
然而,眼前他必须向她解释的并不是一场误会,而证据确凿的事实。他只好作极其苍白的自辩:“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我跟她只是适兴,不是真心的……”
“呵呵,你适兴的范围可真广泛呢。还不止一个呢。你还在电话里千保证万保证报上说的全是假的!其实最假的是你。”她说完,将手机往地上用力一掼,抓起背包,跑去玄关拉开门要走。
允诺大骇,忙抢到她前面,一手把门“呯”地关上,还用身子拦住不让她走。
“宝贝,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吧。”他扯住她的衣服求饶。她左扭右扭,两下拉扯,腰间浴袍带子松掉了,一下子露出她光溜溜、骨撑撑、瘦惨惨的身子板。
他搂住她,不住地亲她脸蛋。
“哇,——”她终于大声地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好色鬼!大话精!花心大萝卜!负心汉!狡辩专家!”
她骂一句,他便应一句:“是的,你骂得对。”
骂过一串,她一时也想不出词来骂他,只剩下哭了。哭得十分凄厉,这样下去恐怕连心都会吐出来。
他便把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温言安慰了许久,她才止了哭。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盒子,打开给她看。
“宝贝,这是我专门给你订制的手表,表面是一只细钻石拼砌的蝴蝶。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带上。”他说。
她伸出手让他戴上了手表,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举起手迎光晃动,让蝴蝶形状的钻石群散发出璀璨的虹彩。允诺见她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便说:“你如果饿了,就去吃点东西吧。我去洗个澡。”
他怕她还要跑掉,洗澡时没敢把浴室门关死,时刻留意外面的动静。
不久一阵凄凄惨惨的笛声钻进门来。她居然吹起了粤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选段《山伯临终》那支曲子。她喜欢这支曲,他是知道的,还曾听她唱过两句,记得有几句是什么“蝴蝶悲分散,欢情永不返,蝴蝶玉佩曾作媒,悲山伯,梦到欢情已梦残。”
她应是疏于练习了,功力大不如从前,好几个音跑了调,换气也不顺。就是这样她还一直吹。
“喂,吹这个干嘛,你老公还生猛得很呢,不信你试试看。”已经洗完澡的他,谑笑着钻进被窝摸她身上。
他已见惯风月,手段更胜从前,再加上有不将她一步步送上华山之巅绝不罢休的决心,当晚两相情悦。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象她的笛声一样悲凉。
折腾了一晚,第二天允诺很迟才醒来。醒时之之已经不见了!他找遍了屋内各个角落,甚至还傻傻地拉开柜子门找过。猛一抬头,见有扇窗户开着,大惊,探头出去往下面看,楼下十分平静,不象发生过悲剧的样子。
他回过头来,才发现桌上原留有纸条,用那个蓝色首饰盒压着。
她在纸条上没头没脑地写道:“你不是诺哥哥。我走了,我去把真的诺哥哥找回来。手表是照片上的女人不要才给我的,我不要。”
允诺呆呆地对着纸条说:“手表真的是为你定制,你怎就看不出,那只蝴蝶就是按你的纹身设计的。那个女人只是带着玩自拍而已,你何必固执。不就犯了些男人易犯的错嘛,都这般低声下气向你求饶了,你还是走,一点情份都不念。好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