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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驶向未来

我们每个人都有苦恼,却不知苦恼从何而来。在我们过去活着的那些日子里,总有一些任性而错误的事情发生,它们度过漫长的潜伏期,终于在今天爆发开来,它们肆意地摧毁着我们的神经,不然对不起自己漫长的等待。我们今天做的小小的孽,也会被带去未来,并且在某一天突然炸裂,送给我们惊喜或者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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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我都没做过这么香甜而逼真的梦。好像我哥的那一脚把我踹回了过去,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160平的那个让我骄傲的家里,身上还带着被景逸高中的那帮坏孩子打的伤,我爸、林颖香还有哥哥都围绕在我的床边,他们眼神中都流露出无比的慈爱,看到我醒了开心得直掉眼泪。这种美好甚至接近幸福的感觉让我确信自己在做梦,但是脸上和背上锥心的痛感又是怎么回事?我难以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不管它是什么,我都愿意在其中多呆一会儿。

爸爸好像比以前老了很多,甚至慢慢秃顶了,不过他好像没以前忙了,经常在家陪伴着我们。奇怪的是他对我好像认生一样,并不怎么接近我,有时我想叫他跟他单独说说话,但是他都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总是拉来林颖香相陪。这让我十分不解,爸爸不是最喜欢跟我单独谈谈么,现在终于有机会见面,他想跟我谈什么都可以,但是爸爸为什么跟我疏远了呢。至于林颖香,除了瘦小一点,她还是老样子,在我面前表现得只关心我只爱护我,但是我看得出她对哥哥的浓浓爱意随着岁月只增不减。这样挺好的,现在我不会嫉妒了,因为在过去的两年里我连林颖香都深深地怀念着,现在我一口一口地吃着林颖香喂我的稀饭,觉得是那么好吃,那么温暖,无数次我都是边哭边吃的,害得林颖香也哭了,我是多么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

最不真实的是哥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好像是因为我这次因他受伤而内疚,他把那些以前不让我碰的玩具公仔都拿过来给我玩,还有他喜欢玩的游戏他搜集的其他一些好玩的全部拿给我,我依旧对他的爱好不感兴趣,但是对他的态度转变感到十分欣喜。毕竟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孤僻少女,对于哥哥的一切示好我全部都接受,我们两个经常一起在沙发上玩游戏,我一直都玩不过他,玩不过就觉得没意思,都是他求我我才会再多玩几盘;我们两个一起看漫画书,我看到一半,他才看了几页,我看完整本,他就已经睡着了;我们两个一起看恐怖片,诡异的音乐一响我就开始闭上眼睛,他总是反应慢半拍,鬼都出来了才开始闭眼,结果吓得直哭……在这个越做越久的梦境里,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对林颖香母子也越来越喜欢,我真希望这个梦无瑕疵无纰漏地继续做下去,但是我渐渐发现林颖香和爸爸对我态度有所转变。

刚醒来的半个月我都是在卧室吃饭,而且都是林颖香喂我吃的,等我的皮外伤差不多都好的时候,我就去餐桌那儿吃饭了。这时我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老奶奶也坐在餐桌旁,就小声问林颖香这个老奶奶是谁,然后她非说我知道是谁,让我想想,不是我没有礼貌,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为此林颖香还问我她自己是谁,我能连她都不认识么,我说是阿姨啊,她听了这话才把这事作罢。从那以后我才知道我们家又多个奶奶,我想她大概是哥哥的亲戚吧。

最奇怪的事情是从我醒来的整整一个月,爸爸和林颖香都不让我出门,虽然我也没什么朋友吧,但是我在家快憋疯了,我问林颖香高中什么时候开学,她第一次用满是狐疑地眼神望着我,之后再问她她就说再等等,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奉诚高中这么晚开学。

悲剧的是,等我病好了,爸爸和林颖香就不会围在我身边了,对于这一点,我已习以为常,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某一天,两个人的突然造访把我吓得不轻,林颖香骗我说是我哥和我的同学,我很纳闷地出门迎接,一看一个是打我的那个景逸高中的人,一个是我的妈妈,我赶紧关上门并死死地抵住不让他们进来。林颖香把哥哥从房间里叫出来,说让他保护我,我躲在哥哥身后,看到林颖香把那两个人放进屋来,我不知道林颖香想要干什么,我想她是不是疯了!

我指着那个男人大声地对我哥说:“就是他!就是他!那天放学截我的就是他!”我哥却莫名其妙地说那人是我哥哥,还在那人接近我的时候把我从他身后推出去,那个男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还让我看着他,我吓坏了,不停地向林颖香和哥哥眼神求助,但是他们都没有看我。我害怕急了,大声地喊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直到那个人松开手,我才赶紧又躲到哥哥身后。这时妈妈一边哭一边向我靠近,我跟这个女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实话,她已经跟我印象中的她不一样了。看着眼前的她,我记忆中的那个母亲也更加模糊了,我不想当着林颖香的面还跟我妈有所往来,我不停地说着:“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接下来的时间,我更加没有出门的机会,林颖香说我学业重了,还为我找了个保姆,说是保姆,她其实就是个监工,每天监视着我的行踪,我都快被她折磨疯了。就这样生活了几个月,林颖香说她已经跟美国的一个亲戚联系好了,她要带我们兄妹俩一起去美国旅游。第一次坐飞机,我好开心好开心,就在飞机腾空的那一刻,泪水突然涌上了眼眶,我不知道坐飞机的人是不是都有这反应,我转头看见哥哥和林颖香,他们看着我的眼睛跟我一样,也都满含着晶莹的眼泪。我一手挎着林颖香的手臂,一手挎着哥哥的手臂,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把这颗因为飞机起飞而产生的眼泪挤出了体外,我从不像此刻这么坚信,我知道我们乘坐的这架飞机正驶向奇妙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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