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是个什么东西?还是完全被错觉主宰?
饶小柔用手指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的声音响在耳际,那么的淡然,甚至是清冷的,他说:“其实人生只是一个影子,我们不停的找,想找到实在一些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影子罢了。”
她喃喃说:“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影子,来充实自己不肯安息的灵魂。”
他说:“人生在世,少不过天,多则几十年,人生如此罢了。”
对方是个坦然的人还是厌世的人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饶小柔总感觉他很熟悉,那是一种能随时让她错乱的熟悉。
他笑了:“昨天同时给两个女人发信息,和一个正儿八经的聊人生,和另一个正儿八经的暧昧,结果,信息发错了。大多时候,我们都在无意的犯错。”
她淡淡说:“也许那两个笨女人都不知道你信息发错了呢。”
“即便她们感觉到,我也可以用喝醉了为借口。人是需要撒谎的,你知道最完美的谎言是什么吗?那就是让爱你的人以为你死了,那么她就会到死都记得你。”
饶小柔的头猛地炸开了那般,连呼吸都停顿。
他柔声说:“我已经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你说话了,把自己解剖掉,让你看得真切仔细。”
她的手都在抖:“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笑了:“那个重要吗?重要的是,病历,我要你。”
她喊:“你是谁?你是谁?”
他已经走了。
饶小柔完全被一种错觉给主宰了,她坚定的认为,这个人就是那个人。
她不是探险家,她不是寻宝者,但她迫切的想要挖掘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是多次听他有时说胡话有时说真话的聊天之后,饶小柔要到了他的QQ号码,他的号码果然就是那个人的号码。她的每个细胞都在那一刻全体开始混乱并兴奋,找到一个电脑专家,说:“我想知道这个人的所在地。”
电脑专家用一个女人的身份加了他为好友,然后搜索到了他的具体位置,饶小柔第二天就上了飞机。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但她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来给自己一个交代,她希望如此之后,不再对虚幻抱着任何的期许。
当绕小柔站在这个男人的病床前,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样的答案,让她陡然不知道怎么来她自己从来不停歇的梦幻找答案了。
他不过是个煤矿工人,一次意外事故之后,半身瘫痪,长年卧床,还要定期到医院治疗,把生命尽可能的延续。他有的只是会打字上网的一双手,还有他超乎寻常的智慧头脑,那样的智慧让他对怎么诱惑女人了如指掌。
再没有什么词比臆想和意淫更让人觉得悲哀的了,他是靠臆想和意淫活着的,只是饶小柔原谅了他对诸多女人的“玩弄”,准确的说,是需要,他需要有女人,因为他得不到。
他问:“你是谁?”
饶小柔的眼里突然的泛出泪来,她什么都没有说,伸出手去,跟他握手,只是握了片刻,然后转身就走,在大街上泪飞如雨。
有一种最完美的谎言就是,让自己相信对方已经死了。
饶小柔找到了一个最不完美的答案,她为梦幻的坍塌而绝望哀泣。
章秋桐用那种不要命的狂热给叶梓纠缠,他完全抗拒不了那样的热情,在她耳边喘息着说:“准备工作还没做好。”
她低语:“不要,我不要避孕,我要为你生孩子。”
叶梓的身体突然的僵硬了,抱着她的手臂也软了。
她看着他,眼里突然的涌出泪来:“你不愿意吗?”
他轻声说:“我很累。”
她在他身边躺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声音变得那么的冷漠:“你变了,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柔声说:“没有,男人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
她猛地坐起身来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很清楚明白的说:“是萧余让你对我冷淡了。”
他喃喃说:“你想太多了。”
她看着他,突然那么孩子气的一笑,趴在他的胸口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和萧余当然不可能有别的感情,她对我说了,她在外面的确有爱人,她对你就像你对他一样,只是友情。”
他把眼睛闭上,直到听到章秋桐均匀的呼吸,才悄悄的下床,去敲萧余的房门。
萧余看着他,然后很及时的把眼睛调开,并把外衣穿好,轻声问:“有事吗?”
他看着她,眼眶陡然就润湿了,轻声问:“萧余,我只是你的朋友吗?除了友情你对我没有任何别的感情吗?”
她不敢去看他,淡淡说:“为何这样问?”
他往前跨了一大步,站在她面前:“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朋友,就请你拿掉这个孩子。”
萧余只觉得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头昏目眩,低吼:“你来找我,是让我拿掉孩子?”
他的双眼通红:“你知道我有多抱愧有多难受吗?你想用这个孩子来惩罚我一生吗?如果你不爱我,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她给了他胸口用力的一掌,低喊:“我说过了,孩子不是你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他看着她,那么温柔地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你绝对不可能藏着什么男人,除了我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男人。”
她看着他,眼泪突然的流下来,哽咽着说:“如果你只是对我感觉抱歉,如果你认为我要这个孩子是为了惩罚你,天亮之后,我立马去做人流。”
他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拖进怀里,抱紧,在她耳边说:“你对我连一点点的爱都没有吗?”
萧余大力的颤抖,她把他用力的推开,边流泪边大声说:“我认输了,我坦白,我爱你,爱得都想要死掉了,每个人都知道我是在怎样爱你,除了你不知道。陈可语故意制造那么的一夜,就是为了成全我想做你女人的心愿,哪怕只有一次。没想到那一次就让我有了你的孩子,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欣喜多么的欣慰吗?你可以不爱我,你可以跟别的人结婚,但我只想跟你的孩子活着,抱着对你的爱活着。你那么的残忍,你连这样的一点恩赐都不给我,你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居然要我把孩子杀掉,叶梓,我从来没对你这样失望过,我恨你!”
终于表白了,这一刻,萧余突然的从头到尾的感觉轻松,在一个男人面前丢弃自尊原来并不是多可怕,在一个男人丢弃骄傲原来并不是多羞耻。她仰着头,直愣愣的看着他,眼里全是勇敢。
叶梓的唇边泛出一个那么满足的笑意,柔声说:“原来,你是爱我的,一直都爱。”
她说:“是。”
他的笑意隐去,那么痛楚的表情和声音:“萧余,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我是那么心疼,心疼你为我承受的一切,心疼你为了爱我做了怎样的隐忍。有一种爱情,居然是这样的后知后觉,你在我心里的无可取代,居然就是我自己从来没有直面过的爱。”
萧余的腿开始发软,有些幸福来得让人如此的无法承受。
他张开手臂,那么深情的柔情的看着她,萧余知道,就算全世界都在此刻抗议,她也会对着那样的怀抱投过去。
但她对他喊:“秋桐怎么办?如果她没有你会怎么办?”
他喊:“我现在只想跟你跟孩子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之前是,现在更是,将来更加是。我会给她一个交代,无论她会给我怎样的惩罚。”
站在房门外的章秋桐把手指塞进嘴里,死命的咬住,蹲下身去,一直蹲到天外泛白的时候。
她踉跄着走回房间,把电话掏出来,拨了李雨彰的号码,他在那边柔声说:“宝贝,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多睡一会。”
她突然的呜咽出声。
他问:“你怎么了?”
她说:“想你了。”
他轻笑:“傻孩子,总像长不大似的。”
她把外套提在手里,拧着包包直接的去了机场,上了回家的最早的那班专机。有一个人永远在为她守候着,她突然再也不想有飞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