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
塞外草原的兴衰事关中原边疆线,连始皇也得筑墙防守,更不用说后世。
西晋以长江天险来阻断骑军,却苻坚以投鞭断流的狂言所斥,五胡乱华便是骑军纵横的后果;而西夏契丹金蒙,莫不以骑军兴国,大概只有江南水网不合驰骋外,塞外战马关乎中原腹地大抵如此。
自宋以后,中原人的好斗心是越来越跌份了,直到最后的和平崛起,其实只是恢复老祖宗的事业罢了。
鞑子轻骑纵掠,靠的就是这些马匹,秋高马肥之时才是南下的正当口。若是没有这些马匹,几千里行军当真是累死他们。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放弃中原的车战方式,大概只有汉武太宗时期铁骑可碰撞草原,骑射却是中原的软肋,车阵却是移动的城墙,刘裕的半月阵和戚继光的车阵效果大同小异,宣阵的偏厢车也独树一帜。
和赵宋同时期的契丹威名赫赫,直到后世,西方仍有称呼中国为契丹,后起的蒙古军西征,也是****论的源头。可见草原骑射的威力,元清两朝都是北方南下一统的王朝,中原后人是越战越弱,倒是江南反抗层出不从,连赵斗都怀疑北方的这些胡汉“杂种”杂么回事,朱元璋自南起,后来的国父不也是自南方起家。
这长城也是老赵家想出来的,战国时期的赵国也修过,始皇帝连接三家,成万里长城,扫荡六国的秦军也奈何不了这些来去如风的骑兵,以后就在这这条线上来回打。
汉高祖三十万大军,冒顿单于纵精兵四十万骑围于白登,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駹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骍马。可见匈奴控弦之势威吓天下,陈平使计才使高祖脱围。
西汉文帝时,晁错颁奏《复马令》,规定百姓养马一匹可以免除三个人的徭役。故而汉武帝的骑兵动辄数十万攻入匈奴腹地,此后再无此等规模。
汉武帝俩次派大将李广利率大军远征大宛国,为的就是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从汉朝进入我国一直到元朝,繁衍生息上千年,但近代以来,史料中已很难见到汗血宝马的名字,汗血宝马在我国几近绝迹。宋代司马光也有《天马歌》:“大宛汗血古共知,青海龙种骨更奇,网丝旧画昔尝见,不意人间今见之。”
隋末乱世北方割据势力多以突厥为援,许以重贿。不说这赵宋的岁币,这大唐高祖不也重贿突厥,偏偏后世都骂我老赵家呢。
唐朝以武功开国,太宗李世民本人就善于使用骑兵,他著名的六匹坐骑被称为昭陵六骏。唐在边地多置监牧,属太仆管理,监牧马五千以上为上监,三千为中监,以下为下监,置牧监使,对各监牧每年还要进行考课,自唐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所养官马达七十余万匹,置八坊四十八监,占田地一千多顷。
这茶马互市最初就起源于唐朝,宋明继续完善,偏偏这明朝吃亏在茶马互市上。
安史之乱时,安禄山以八千骑兵南下,唐朝用回鹘骑兵和沙陀骑兵破阵,才挽回颓势。
大宋静塞军,辽国铁林军,西夏铁鹞子,金国铁浮屠,都是和赵家同时期的著名骑兵,可惜都不是蒙古骑兵的对手,蒙古骑兵纵横欧亚大陆,可谓死亡骑兵。
大明成祖北征,军马损失无数,国力消耗无数,马政日渐破败,边镇军马补充始终不足,严重制约骑军发展,大规模的骑战对冲没有出现,就是明军缺马,大抵守城为主。
关宁铁骑算是明末名号最响的骑兵,却是不过万的狠主,颓废的崇祯却蹉跎朝政口舌未能有南宋一幕。终明一朝,多是茶马互市以补给军马,辅之以边墙固守,奈何虏骑。
贼军精锐都是骑军,有叛乱的边军,也有聚啸山林的豪杰;最初参加的流民都是炮灰,攻城就是消耗战,蒙古军当年西征,破城之后整编俘虏驱逐攻城,蒙古军精锐在后面督阵;战事不利精锐便纵骑突围,以步卒掩护,步卒便是血肉棋子,是肉盾也是肉刀,这也是赵斗不愿参加贼军的缘故。
官军他更看不上眼,当官的贪饷克扣兵粮;步卒简直就是送命,骑兵别指望,人都没吃的,还有马吃的吗?整个明末像样的野战很少,都是一边倒的屠戮。骑兵对骑兵,消耗战才是最主要,明军的战马补给不足,训练不足,更耐不起消耗,鞑子耐不住消耗人。
乱世要有一支军队。
南北朝的白袍将军陈庆之,七千白袍神兵一路北上,不到5个月时间,摧毁北魏几十万重兵的围追堵截,一路纵横驰骋大战47场,每战皆胜,连拔城池32座,直至最后攻陷北魏首都洛阳。
陈庆之神人也!
赵某人捉摸着自个的两千人能否对垒一万满蒙铁蹄,能存五百就心满意足了。
好歹皇室贵胄之后,这当年这半个天下都是赵家的,乱世唯有自立。当年太祖赵匡胤不也是拥军自立,更朝换代,历代豪杰大抵如项羽之辈。
脑子里面过滤了一遍历朝的骑兵,也就唐朝陌刀阵不惧骑兵,后来的岳家军大破拐子马。
鞑子这么多好马,不要岂不可惜。
鞑子四散开搜查,打着找人的旗号出来捞外快,一路上失踪的哨骑莫不是汉地归顺人,捞钱逃匿的多了去。
辨识庄寨人气是哨探的基本功,亏得伙房没安顿在庄内,看着大咧咧扔下自去啃草的马匹扬长而去的主,留下林子内愕然的伏击者。
斗思量着吃掉这股鞑子,分成两拨来应对,夺马步战想必是最好的招数,街巷上的门洞楼恰恰是最好的狙击地。
用手刀砍了些小袖箭,防止有鞑子群殴。
看着火把光中,翻墙破门进院子的鞑子,赵斗觉得机会来了,若是再拖延,这些马匹也保不住了。
挥挥手,几个人将马缰绳解开,都给赶出村子,前往坟山躲藏,沿途见过死人白骨累累的人,谁会惧怕乱坟岗呢,这些马匹没有粮食就可以吃肉了。
赶出村子的想法是,鞑子追来的话可以伏击,躲藏起来转道再回来也可以;顺着煤道牵回煤窑的风险太大,马匹太多了,随便叫一声都会引得鞑子注意。
赵斗和铁匠拿着套马索摸到了街口,这套马索是鞑子哨骑的必备物,出来的时候赵斗就顺便挂在脖子上,在街口俩边的拴马桩上上下绕了几个回来。
由于没有人烟,屋里面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纷纷骂骂咧咧的出了街门,不过没有生气的村子,这些鞑子也很快就怏怏而退,没找到值钱的也没找到人。
有人发现了马匹的不对劲,呼喊着,震怒的鞑子迅速集中跑向街口,冲着火把光,二人故技重施,一波就六只箭,几声惨叫,有四根火把掉在地上了。
赵斗站在街口正中,又射了三箭,一个翻滚就又回到了墙后,搭箭上弓,一转身对着街上又是三箭,铁匠的箭法就有些死板了,站着射也慢,亏得赵斗拉了他一把,不然真栽了。
看着冲过来的鞑子,连赵斗都纳闷,火把扔了啊,那不是给自己当靶子吗。
不料这些人的反应速度也快,掩护前面的冲,后面的接连放箭,铁匠就差点吃亏了。
此时冲到街口处的人却碰到了绳子,绳子半人高,刚好把人翻个身,重重的落在街面上,这可是青石路面,有四个人翻过绳索躺在地上,赵斗抽出身后半截子墙上的砖,啪啪的接连四砖,一砖一脑袋,干净利落。
估摸这这前后箭箭不落空的叫声,加上这四个倒霉蛋,剩下三四个左右的鞑子了。
靠着墙向里面瞧瞧,剩下的几个也都藏起来,中箭没死的还在哭喊,据说这鞑子的箭射石不卷,精工细作,箭头是三棱镞,若是射入身体,拔出的时候扯皮带肉,极是歹毒。
赵斗估计要近战了,拿砖继续砸这几个没死透的,不时瞅瞅街上,这种黑天里面,火光是最好的靶子,不过除了地上的火把外,就能听见几声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那些哀嚎声,赵斗也不好判断藏身的地方。
估算自己放了九箭,铁匠放了六箭,绳索放翻四个,难不成只剩下一个了,这命中率一太高了吧,连赵斗也不相信,除非是密集的人群这三箭回回都能命中,否则的话很难。
赵斗继续等着呢,这时候比的就是耐心。
很快街上有几声惨叫声传来,煤工和木匠的声音也传来了。
俩边搜过来,没死透的都给用标枪钉死,原来木匠不放心,出来接应就看到这一幕,回去找了煤工几个人摸过来,解决了剩下的,这几个家伙趴在地上,煤工和木匠翻墙进了院子,从里面杀出来的。
官无府邸,城无官管,不然有这么些首级,盛世封赏自然不差,不过现在文官手里笔墨划拉,也就不知功在何处了,汉武帝时期云中太守魏尚因为六个首级的差误就被下了大牢,这就是文人官员的厉害。
铁匠去坟山接应回马匹,好在一路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都没吓着,坟山四下树林广大,藏些马不在话下。
计有八十五匹良马,马步硬弓有近百张,百袋箭囊,开山斧投枪狼牙棒弯刀等杂式兵器不少,驮马行李更是丰盛。
黎明时分,铁匠就督率众人清理马粪蹄印,至少不能把鞑虏引进杂工院,把强盗引到家门口那还了得。
马厩是运煤调理牲口的地,山泉草滩俱全。
在成排的窑洞大院里,伙房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飘逸着。
只有铁匠独自对赵斗道,坟山似乎扎有马帮那批人,似乎还监督大批黑衣汉子在连夜收割,难怪在庄内找不到那批人的踪影。
赵斗道,趁着秋高气爽,抓紧收割农庄。
藏匿煤窑远非长久之计,把控庄园才是关键,村外马帮究竟是何方神圣?
抢夺城外秋收才是重头戏,收拢流荡城内的灾民,组编军伍,用人命来铺出一条大道来。
先要筹够足够的粮食才行,地仓事关重大,不能泄露丝毫的。
至于县城的命运不是它能够拯救的了的。
想想还是利用现有的条件躲过这一关吧,谁知道来多少鞑子,这里是否会有更多的鞑子来,三字不知道。
有了马匹,就可以劫营大干,不过众人的马术以及马上功夫重粹就是白纸,现在马只能精料喂着,不然一掉膘就废了。
骑兵靠的就是马力,没有好马众人难活啊,鞑子大军什么时候过来呢,估计就是这几天了,正面野战无异于找死,偷袭也要找粮草营;再就是解救百姓,聚众成军,人口才是重要的,鞑子每次入关都是抢夺人口,虽是二十抽一,汉军消耗再大补充也不愁。
以战养战,国基之本也。不过赵斗现在也是以战养战,从鞑子手里夺这是唯一的办法,在城里闹事,那就是火上浇油,那么吃嘴的,养活不起,也压不住其他数波的流民群,人数众多的流民多是以宗族乡亲地域聚集一起的,很难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