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的是棍,所以周一的身体上没有很大的伤口。
有的只是巨大的、浮起来的像是地震后隆起来丑陋的山峦。
一条条,一带带的青紫色,蜿蜒交错。让周一原本瘦弱的身子,胖了不止一圈两圈。
炸开的青紫色,还有被砸开来的血浆。
方云的脚步越加迟缓,手里的短棍也越来越慢。
但是在慢的同时也越来越沉重,仿若他手里的不是一条二十七斤三两的黄铜短棍,而是一座屹立万年的大山。
终于他的身影完全停下,手里的铁棍高高举起,像是迎着苍天屹立的山峰,经历了百难千劫,依旧不肯低头。
周一喘着粗气,站在他的对面,胸口里像是有一头野兽在狂暴的乱跳,一呼一吸之间带起胸口的伤口,便有一簇簇的血水从胸口溅射而出。
短短一会儿,他的身前已经是一地的鲜血,黑紫色的鲜血。
关百天站在擂台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擂台上血肉淋漓的周一,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李白莲站在他身边,也不顾身边臭烘烘的汗气,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
方云手中的短棍高高举起,像是举着天雷的天神,站在周一对面,目光冷冽,似乎随时就会降下雷霆将对手轰的粉身碎骨。但是他也不轻松,他的额头汗水如河水一般潺潺留下,身子也在轻轻颤抖。
这击山之力,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一的身躯开始轻轻才颤抖,轻轻的颤抖。
这击山之力,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一的身躯开始轻轻才颤抖,轻轻的颤抖。
关百天有些着急,是不是支持不住了?
就连在远处台阶上的岳县令他们都是这么觉得的,至于那三名带着面具的武祠执事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就在方云要将周一一击击败的时候,所有人又一次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以为方云没有动,不断没有动,反而站的更稳了。
方云的神色开始渐渐的凝重起来,他站在周一的对面,也只有他才能更深切的感觉到对面周一那诡异的颤动。
那种捉摸不定的颤动,让他有些抓不住,他现在只有一击之力,一旦让对手躲开,那么自己将前功尽弃。
所以他看的更加仔细,也看得更加认真。
一双眼瞳更是缩小的犹若针尖。
突然心口突然升起一阵烦恶,一股热气从胸膛间翻起。
不好!
他心念陡转,顿时明白了周一的想法,赶紧闭上眼睛,但是已经迟了。
眼睛一闭,嘴巴张开:“哇……”一口秽物从口中喷出。
该死……
就是现在……
最后的视线里,周一的嘴角划起一个弧度。
周一趁着方云呕吐的瞬间,身子化作一道电光,一道黑暗最后的黎明。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这么快,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竟然可以能有这么快。
将刚刚趁着颤抖聚集起来的力气,全部集中在右拳之上。
然后狠狠的挥出……
方云呕吐的刹那,胸口的烦恶一去,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当即暗叫一声该死。
顺势将手里蓄力已久的短棍,朝身前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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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百天在后来无数次的回想起这一幕,然后又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站在方云对面的不是周一,而是自己,那么结果是怎么样?自己又会怎么做?
这一年的武祠选武注定会成为所有人永不磨灭的记忆,不管是青家三小姐绝美的身影,还是如眼前这少年的搏命一击。
都将成为生命中最难以忘记的一幕。
而这样的一幕,生命中能遇到的次数很少。
因为少所以才要记住。
因为少所以才难以忘记。
不管是关百天,还是李白莲。
不管是年轻的武子,还是游玩的少女。
都合不上嘴巴,近乎呆滞的看着擂台上定格的两个人。
周一跟方云的距离只有一尺半,而周一的胳膊却足足超过了两尺,所以周一的右拳狠狠的击中了方云的胸口。
但是方云的铁棍也不短,足足有三尺。
所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这一幕:一条铁棍从周一的肩膀穿过去,在身后露出老长的一节黄色的铜棍,而周一的拳头停在方云的胸口。
那一节闪闪发光的铜棍在阳光下发出讥嘲似的光芒。
胜负如何?
究竟是谁赢了?
众人心头升起一个疑问。
腾蛇擂台的裁判乐正平谷,像是一尊铁打的怪兽一样,轰隆轰隆的走过来,皱着眉头道:“你们俩要不要在打一场?这个样子真的很分不出胜负。”
周一和方云齐齐翻了个白眼,就连擂台底下的关百天李白莲一众人也翻起了白眼,至于在远处观看的武备将军一把扶住额头,一脸的痛不欲生:怎么自己手底下有这样的人呢?
周一有些艰难,嘴里满是鲜血,甚至还有几块被自己咬下来的舌头:“你比我厉害……”
方云也不去看自己已经有些塌下去的胸膛,眼睛狠狠的盯着周一,同样艰难道:“不错,但是你赢了……”
乐正平谷站在擂台上大声道:“腾蛇第一场,方云对周一,周一胜!”
周一只听见最后三个字,浑身陡然一阵轻松。然后就觉得对面的方云身子倾斜了起来,怎么连擂台也倾斜了起来?眼前一黑,一起倾斜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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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莲站在擂台下看着浑身鲜血的周一被人抬下去,只有在还在稍微弹动的手指才能看出他还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具尸体。
关百天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朝着周一的担架挤去。
身边的朋友又开始叽叽喳喳了,但是原先的鄙视和看不起都已经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雪降落,然后又消融。大地一片静谧,好像从来没有下过雪,太阳与天空锦瑟和谐。
只是心头的那一抹冰凉如何退却?
李白莲半天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眼里的阴霾尽散:“我听说在街头有一家做的素点心很好吃。”
毕竟自己跟周一没有那么熟悉,自己不可能去到他跟前嘘寒问暖,这一刻女孩子高傲的自尊心是绝对的主宰。
周善成在台阶上跟着岳县令一干人走在后面。
一行人兴致勃勃的在讨论刚刚的擂台,在这些大人物的眼里那个擂台上抬下来的早已经不是两个个人,而是两个值得关注的对象。
要知道在山阳县那么多人中,值得他们关注的人并不多!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这其中就有方云的父亲。被自己逐出家门的私生子,竟然能有如此能力?
这无疑是一记很沉重耳光,这耳光打的他眼前都冒出一片金星。
周善成本来还想笑话他,但是却又笑不出来,心里面好像有个东西在蠢蠢欲动,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于是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挂着。
岳县令问身边的武祠执事:“那姓周的少年,最后使用的那段身法是什么来历?居然可以在抖动之间就让人产生呕吐感。”
“不清楚,只是在他的动作之间依稀有周家武学的身影。”
“这就不奇怪了,他自己就姓周,会周家的身法实属正常。只是方周两家有如此少年,足以保证以后三十年不衰了。”
周善成在后边的身影恍然间好似被一道闪电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