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这一嗓子的人,是我们镇中学的书记赵会。
我之所以张口没敢骂,一是我不会骂学校的领导,那显得咱也太不礼貌了!二是书记赵会的权力,在学校要比校长的权力还大,不但我们学生怕他,就连校长满鸿鹏也怕他。
而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位赵会除了是学校的书记外,他还是一个赌徒,戴着一个近视镜,阴沉着脸,整天都不见笑模样地去跟那些社会上的人去摸牌,甚至还把赌场放在学校里,连镇的一些单位干部和社会上的人也来跟他赌。
像这样的一个人,成分及其复杂,你说我敢惹吗?
那几个大孩子一见学校的书记赵会出马了,他们似乎也怕他,一个个还真住了手。
这时赵会过来朝那几个大孩子摆摆手:“你们几个,都先给我站好了。”
刀条脸呆了一呆,瞟了一眼书记赵会,“切”了一声,但还是带着那几个大孩子站成了一溜,就像几个学生犯了错误,遭到老师批评一样。
看热闹的那些同学们这时忽地一下都围了过去,不再把目光注视在我跟六子身上了。我一看那几个大孩子很怕赵会,都站到那里去了,我朝六子一叽咕眼睛,趁机就想溜,可我刚产生想溜的想法,就见书记赵会也朝我和六子摆起了手:“你们两个,也给我过来。”
没办法,我跟六子也只好很听话地过去了。
此刻书记赵会依然阴沉着脸,朝我们九个人看了看,然后阴着脸说:“你们这就几个小子成啊?把架都打到我的学校来了,你们以为我们学校就没人敢管你们了是不?”然后书记赵会用手一指刀条脸,又说:“你是蔡家的老二是吧?你爸叫蔡秉生,告诉你,我跟你爸在一张桌子上都玩过牌,你在咱们学校也读过书。”然后又一指其他那几个大孩子,接着说:“还有你们几个,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要是再敢胡闹,我让管所长把你们几个都关起来。”
书记赵会所说的关所长,是我们镇派出所的所长。
刀条脸一见我们学校的书记赵会揭穿了他的老底,对他爸也非常熟悉,就开始有些蔫铁了,脑袋也耷拉了下去。
瞧着刀条脸的熊样,我微微地想笑,可脸上刚一露笑模样,书记赵会却朝我跟六子来了:“再说你两个,是初一的吧,刚来学校没几天,你俩就以为自己是混社会的了?今天要不是我来得早,就他们几个,还不打扁你们。”
我当时想,这是什么学校领导啊?有这么批评学生的吗?六子这时用手偷偷碰了我一下,让我别言声,只听书记赵会训话。
只听书记赵会又对我跟六子说:“你们两个,去会班里给我写检讨,然后去办公室交给我,至于处分,等你们班主任来了再说。”
闻听书记赵会这就让我跟六子走了,我撒腿就想往教室跑,但一转念,还是不跑为好,别人那些看热闹的同学以为咱是害怕那几个大孩子,才这样逃会回教室的。
我跟六子回到了教室,那几个大孩子都被书记赵会带走了,去的他的办公室。至于后来书记赵会都跟他们说了什么,我跟六子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有一点儿,我跟六子都清楚,这次书记赵会让我们写检讨直接给他,而不是给我们的班主任赵东升老师,那么等待我们的,肯定还要挨训一顿。
早晨打的架,上午第一节课之后,我跟六子把检查就写好了,然后趁着做完课间操,我跟六子就钻进了书记赵会的办公室。
对于这次写检讨,我跟六子之所以这样积极,一是写点小文章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刷刷”,十六开的用来写作文的纸,我几分钟就整出了大半页,而且说的极其深刻,说学生时期,不应该打架,我完全错了。今后如果有谁再欺负我,就是别人把我的脑袋打掉了,我都坚强地挺着,永不还手。要为学校树立良好的新风,以学校的荣誉为己任。这次打架,充分说明我不是一个好学生,还需要学校领导给予严重的处分,以便今后有所警示……总之,一个字也不提自己的打架理由,凡是错误都我自己的身上揽。
六子拿过去看了,见我写得极其卑躬屈膝,就怨我说:“你咋这样啊,是他们来找的我们麻烦,你怎么不写写打架的理由呢?”
我说:“要写理由,你写,对付书记就得用这招,要不你还打算重新再写啊!”
六子眨眨眼,没有再反对,而是笑着对我说:“超然,要不我抄你的吧,省事!”
于是六子就照着我所写的检查,来了一个改头换面,语句重新结构,但意思没变。当书记赵会看过之后,用手推了推他的近视镜,之后说:“写的还算深刻,其实我小时候,跟你们差不多,只是别的孩子总打我,我打不过他们。今天你们那么做,肯定是错的,不过教训教训那些社会上的孩子也好,省得他们明目张胆来咱们学校捣乱。”
我一听书记赵会不像是在批评我和六子,倒像是在夸我们,我偷偷地就在心里笑,觉得有可能是我所写的检讨很深刻,这才赢得了书记的赞赏。
当我和六子从书记赵会的办公室一出来,六子便擦着头上的汗说:“刚才都快吓死去了,我还以为今天咱俩会被开除呢!”
我说心情激动地说:“开除是不可能的,咱不强调自己的打架理由,书记肯定会放咱一马!”
六子有些不明白:“超然,你咋知道?”
我说:“书记是社会人,他当然知道七八个大咱俩,咱没有怕,而且还敢承担错误,像咱们这样的学生,估计他都没有见过!”
六子挠挠脑袋:“我还是不懂,超然,你都把我整糊涂了!”
我说:“那你就糊涂好了,反正我感觉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