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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都市笔记:茶文化辞典

【茶文化】

一个近年来被人们常常挂在口上、同时概念却又常常模糊不清的字眼。有时在时间上延伸至“神农尝百草”的上古五千年,有时在类比上与“芝麻绿豆豆腐干”相提并论。笔者翻阅某部题为《中华茶文化》的着作,关于此一条款专门作了诠释,称其为“一种从形式到内容、从物态到精神、从人与物的直接关系到茶成为人际关系的媒介”,反复研读着者精神,依旧因为艰深而费解。

茶最早被人发现,作为药用,故有神农一天遇到七十二种毒,全靠茶救命的历史记载。后用来解渴,最后人类不解渴也要喝茶了,茶界有人称之为品茶。想来人们到用三张口来对付一杯茶的境界,茶文化就产生了吧。

相比而言,笔者倒是更能接受这样一种提法:茶文化是作为物质形态的茶进入人们的精神领域之后,所体现出来的种种文化事相。比如茶进入宗教领域,出现了“茶禅一味”之说;进入文学领域,出现了茶诗茶文;进入道德领域,出现茶德理念;进入民俗学领域,出现了“客来敬茶”,等等。

如果这个概念也太复杂,那么换句不那么严谨的口语说:不为解渴也喝茶的时候,人们发生的精神状态,属于茶文化。

【茶人】

茶人一词,最先出于何典,茫茫然不知。隐约听前辈言,仿佛出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某茶学杂志某文,留存待考。今人关于茶人概念,大约有三大类:其一当然是喝茶的人,不过想来应该是经常喝而不是偶尔一杯者吧;其二便是事茶的人了。茶从一粒种子开始到杯中那载沉载浮绿袖长舞之芽叶,其中蕴含了多少人的艰辛?这些人,当之无愧应为茶人。其三当是具备了茶之美好品行之人。茶之称为国饮,已经渗透了中国人的价值评判,比如和平的内在精神和平和的行为方式;比如无私之奉献;比如廉洁自律、超然物外等。如此看来,“茶人”一词显然已经是一个具有道德倾向的褒义名词。

【中国国际茶博览交易会】

1998年金秋在杭州世贸中心召开的首届中国国际茶博览交易会,显然与一个豪华的超大型茶叶交易集市并非一个概念。由杭州市人民政府、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和浙江世界贸易中心联合主办的茶交会,每年都将在西子湖畔举行,它以茶产业化、多元化发展为主题。茶叶界活动上除展示国内外茶叶风貌之外,且有专业评茶大师对国际名茶进行评比并由拍卖行进行当场拍卖。茶文化领域更为多姿多彩,国内外茶艺茶道的表演主题皆在展示各民族与地区之间不同的饮茶风俗,而茶学书籍、光盘、字画、工艺品、茶壶等不同样式的茶文化形态将同时亮相。

杭州作为中国十大名茶之首的龙井茶故乡,将在这一年一度的空前盛会上,散发出浓郁的绿茶馨香。

【茶广告】

茶广告有种种风格,比如1657年的伦敦嘉拉惠咖啡店,开始涉及茶饮料领域,且在大门外贴了这么一张广告:

可治百病的特效药--茶!

是头痛、结石、水肿、瞌睡的万灵丹!

杭州清河坊从前有家大茶庄叫翁隆盛,它的广告是楹联式的,很自信:三前摘翠,陆卢经品--是说这茶是春前、明前和雨前的茶,并且经过了陆羽和卢仝的品尝。

这条广告关于茶的典故引用多了,放到现在,不解释有许多年轻人怕是看不懂。

写阶梯诗的俄国未来派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用同样的方式写茶诗广告:上等茶叶上哪儿买?

上茶管局价廉物美。

相比而言,笔者以为还是中国人卖茶的老办法最洗练,一竿茶幡高挑在茶楼外,上面单单就写一个大字:茶!

【茶诗】

中国传统茶诗作为茶与文学的最典型样式,多得不胜枚举,其中卢仝、苏东坡、陆羽等人都有千古名句在,在此不录也罢,倒是有一名叫应忆杭的诗人写的现代诗,读来动心,不妨摘读:《读陆羽茶经》

……

现在我离尘嚣和烦忧很远;

离心灵很近;

离小人很远;

离君子很近;

先生,且让我们一杯一杯慢斟细品;

……

【茶壶与茶杯】

茶器中盛具之一种,一般一个壶配四个杯,嗜喝工夫茶者,往往走哪带哪,情人般须臾不离。广东潮州一带人喝茶,壶为孟臣壶,杯为若琛杯,壶小,甚至有小到如胡桃者,杯就更小了,一般也就半个乒乓球那么大,且都是有来历的,非常之“茶文化”。

其实孟臣和若琛都是人名,明朝宜兴有个叫惠孟臣的紫砂艺人,专制小壶,而传说中的若琛则是个和尚,他制作了可以和孟臣壶匹配的小杯,这种样式的迷你壶杯,从清代始流传开来。

民国初年留小辫子的北大教授、大师兼遗老辜鸿铭对茶壶与茶杯有着流传甚广的奇谈怪论,以为这是一夫多妻制的最典型体现,一把壶可以配四个小杯,也就是说一个男人可以讨四个老婆,但一个茶杯却不可以配四把大壶啊,所以一妻多夫制却是万万不行的。辜之歪理在妇女已顶半边天的今日中国,自然断无实践之可能,只当中国妇女们饭后茶余笑谈罢了。

另一种关于茶壶与茶杯的演绎却值得推广,这是自英国牛津、剑桥大学的喝下午茶习俗而来的。大学的师生们常常利用喝茶的时候对知识进行热烈的交流碰撞,从而激发出新的火花,这种精神被称之为“茶壶与茶杯精神”,和中国传统书生吃猪头肉坐冷板凳的精神大相径庭。

【茶禅一味】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花木中有茶,茶禅一味。

茶在宗教领域里的融合,使其带上强烈的精神饮料的色彩。从发生学上说茶禅一味开始于达摩的眼皮:达摩在山中面壁,总想睡去,恨得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眼皮割了扔在地上,谁知眼皮入地,顿成茶树,喝了茶打坐,达摩再不想睡觉了。

这是传说,姑妄听之,但茶与宗教尤其是佛教确实相辅相成,出家人喝茶有三大总结:一可坐禅不眠;二可帮助消化;三可抑制性欲。大凡名山多出名刹,名刹多出名茶,宋代余杭径山寺出名茶,助名刹名更胜,日本留学和尚把饮茶习俗带回去,从此日本茶道开始在岛国形成。

日本茶道就是建立在禅之上的。

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有一诗曰:“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吃茶去”原本是唐高僧赵州和尚的偈语,笔者悟之,以为此意大概是叫人把一切缠绕于心的人世烦恼苦难悬置起来,以空虚清明的心境过日常生活吧,这样,你就和禅在一起了。因为茶是最具有日常生活意义的象征--柴米油盐酱醋茶嘛。

【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是老百姓对日常生活的总结,却原来老话也有出典。典出元曲,一个角色上场说:早上起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摆在最后,说明有饭吃才有茶吃,但没有省掉,说明茶已经成为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用品,和柴米油盐酱醋还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反面,是琴棋书画诗酒茶,前者若是下里巴人,后者就是阳春白雪。茶在这里,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既是灶下之婢,又可红袖添香。哎!如果茶是女子多好,全世界男子的爱情美梦就可实现了。

也许古人真作如是想,故女子常被称为小茶。故苏东坡诗云:从来佳茗似佳人。

【茶馆】

曾经是中国人的民间大沙龙,是信息交流中心,是饭店,是鸟会,是棋院,是法庭,是刚刚起步的文学青年的书房,是小报记者的花边世界,是包打听和侦探的耳目,是流氓的战场,穷人的当铺,情人的花前月下,老人的含饴弄孙。时代兴衰,王朝更替,生离死别,炎凉世态,不知多少人在这里留下故事,大千世界,光怪陆离,都在这里聚汇。经过了千年岁月,茶馆开始演绎成茶艺馆。现在它更高雅了,更艺术了,走进茶楼的人们声音和脚步都放轻了,因为冲茶的小二变成茶艺小姐了;挂在墙上的字画更多了,紫砂壶开始放在架上成摆设了;冲茶曾经可以是一种绝活,现在就更是一种表演了;茶楼设陶吧,更不要说古筝和茶曲了;来这里喝茶的人大款者多多,清贫者少少,因为茶价高得与从前无法相比了。但依然有那么多人来造访它--因为永恒与唯一不变的依然存在,它是谁?它是茶馆的灵魂,它不就是茶吗?

【凤凰三点头】

一种客来敬茶时的冲泡技艺,一种一边表演一边可以解说的表演程式,一种看似十分简单做起来其实并不简单的谋生手段,一种衡量茶艺小姐水平高低的直观方式,冲泡时水壶注水入杯,上下三次,表示冲茶者向客人的敬意,茶杯冲之七分满,留三分人情在。技艺高超与否,凤凰三点头中见。高超者,注水而入,水在空中不断线,入杯时水声微乎其微,不会溅出水花,干茶在注水过程中上下翻飞,如绿袖长舞,一杯冲完,茶芽在杯中载沉越浮,如花如草,美不胜收。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茶艺小姐吗?从凤凰三点头开始吧。

【茶圣陆羽】

一位中唐时期的茶人与诗人,湖北天门人,寺院收养的孤儿,少年时代的伶人,严重的结巴,貌丑,性急,布衣终身,有红颜知己多情女子李季兰,但一生未娶,更无后人。与人为信,虽冰雪千里,虎狼当道,从不食言。安史之乱后到江南吴兴,着世界上第一部茶书《茶经》,共十节七千余字,为茶界划时代之作,以《茶经》为代表的中国茶文化从此确立,陆羽被后人尊称为陆子。其《茶经》开宗名义第一句曰: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陆羽作为隐士而名噪京城,因此皇帝要拜他做老师,他当然是拒绝的,并且常常穿着布衣草鞋到森林里去击杖嚎哭,高洁的心灵要有个发泄之处啊,终于忘情于山水忘情于茶,七十之后无疾而终。这与日本的茶圣千利休大不一样。千利休是做了幕府丰臣秀吉之茶师的,但茶人的和平之饮敌不过武士的利剑,也是年过七十之后,秀吉一边品茶,一边逼他的茶师自杀了。

茶圣陆羽是中国人的茶圣,也是世界的茶圣。他留下的诗歌不多,有一首《六羡诗》最后说:“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竟陵就是湖北天门,就是他的故乡。

【宝岛香茗】

美丽的宝岛台湾山中,生长着世界闻名的冻顶乌龙茶。台湾同胞与大陆人一样爱喝茶,热爱中国茶文化,实践和交流着品茶心得。多年来两岸茶人同胞一直不断地穿梭往来,1999年秋台湾大地震之前本有50多家台商报名参加国际茶交会,天灾之后,茶交会立刻发去了慰问电。天灾中的台湾茶人即便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依然没有放弃对茶交会参展的努力,他们不但寄来了大量参展图片资料,还有20家左右的台商携带宝岛香茗,赶赴大陆参展,此间真情,真可谓:血浓于水,茶胜于酒。

【无我茶会】

无我茶会,一种茶会方式,1990年春在台北举行,近几年传入大陆并开始影响世界茶艺界。后无我茶会又轮到在杭州西湖边举行。参加茶会者须自备茶具,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如果你约定泡的是四杯茶,那么,你泡好的三杯是奉给左边邻座的三位茶侣的,最后一杯才留给自己。这样,每个人都能喝到不同的四杯茶。结束也简单,喝完茶,收拾好自己的茶具,茶会就结束了。

座位由抽签而定,因此谁与你相邻你事先并不知道,无尊卑之分,有欣赏之心,无好恶之别,有超然之境。没有司仪,也不须客套。以七彩虹作为茶会标志,象征“有”之后呈现的“忘”与“空”。首届国际茶博览交易会在杭州举行时,又举行了盛大的无我茶会活动。最初的设想,无我茶会要在白堤上进行,可惜因为场面太大无法操作而放弃了。你想想,如果真的能在一条长堤上进行这样的茶会,那恐怕也是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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