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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谢默霁没想到单望辰会带她去医院。

晚上7点,还是医院很忙碌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手拉手穿梭在人群里,不时有医护人员停下来和单望辰说话,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往谢默霁身上扫。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问单医生这是不是他女朋友。单医生笑着点头,握握谢默霁的手说:“嗯,女朋友。”

路过放射科时,正好撞到拍片的王医生从里往外走,看见他们俩时,眼睛都瞪直了。“老单,这不是记者同志吗?你的手……”他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故意装得很夸张,就是想看看单望辰的反应。

“现在是我女朋友。”结果是,单医生表现得比他想象中淡定,他淡然一笑,旁若无人地搂了搂谢默霁。王医生不甘心,继续实施他的捣乱计划:“那个追你的女病人呢?不怕她出来捣乱?”

“那女病人……”这回轮到谢默霁黑线了。她攥着单医生的手指,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女病人说的是她吧?她在医院果真这么有名气?

“这个女病人就在我身边,老王……”关键时刻,单医生代替回答了。他说完,谢默霁的脸色更加复杂,难堪羞涩得意各种表情掺杂在一起。

“咳,咳。”老王猛咳了一阵,竖起了大拇指:“老单,你行,你真行!”

这样的剧情一路都有上演,等跟着单医生走到住院部时,谢默霁终于对自己疯狂追逐单医生的行为有了一个感性认识。就冲大家对她摆出的一副震惊的表情看,她那时的举动大概真的很惊悚。而现在看来单医生竟能这么镇定自若地接受她,他的承受能力应该完全在她的想象之上。

“望辰,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被他拉着上了楼,传染病科病房前的那堵墙已经拆除了,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病人。单医生拉着谢默霁的手走到走廊的尽头,指着其中一间病房说:“赶在这里要改装成其他科室的病区前,带你回来看看。”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谢默霁听得却是感慨万千。病房里的摆设还保持着原样,就连她曾经恶作剧在墙上画的鬼脸,也都还在。她摸着墙,脑子里掠过很多很多往昔的画面。每一张里面都有那个白色的身影,都有那张淡淡的面容。

“就是这里,你曾经偷吻我。”单医生指着病房的一角,极其无奈地说。被女病人强吻,这种窘况大概也只有他碰到过吧。最糗的是,他就这样让她一步步的得逞,到最后完全深陷其中。

“还有,我说你说得稍微凶了一点,你就哇哇大哭起来,把我弄得很不知所措。”单望辰拉着谢默霁到他的休息室,轻轻抱住了她。

“望辰……”谢默霁已经快要哭了,只消想起过去的随便哪个场景,她都感动地想哭。她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要带她到这里来了。重新回到他们认识的起点上回望,这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那么有意义。经过了这一切,他们最终一定能走到一起。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李露爽说他是不婚主义者的事,也为了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故作淡然地问:“听说你是不婚主义者?”说完,好笑地看单医生的脸,想知道他到底会怎么接招。

单医生停顿了片刻,回看了眼谢默霁,很认真地回答:“比起很多践踏婚姻的人,简单的厮守更让我觉得可贵。”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的反应完全在谢默霁的意料之外。她听完突然有些惶恐起来,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会和她结婚,只是一直在一起吗?虽则结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会注重名分,注重有个漂亮的婚礼……

看完病房,两个人一起收获了满满的回忆。回去的路上,谢默霁一直很沉默。身为女孩子,她没办法跟单医生说自己很想嫁给他,也没好意思表露自己的不高兴。于是,她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怎么了?”单望辰踱着踱着,就发现谢默霁明显落后了。她的头一直垂着,眼睛直直看着地面。

“没事。望辰。”她收起漫天发飘的思绪,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傻瓜,我爱你。”还在大街上,单望辰却突然把她抱入了怀里。他的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飘扬在谢默霁的头顶上空:“傻吧你就。在一起就够了,是不是?”

去英国的签证终于办下来了。谢默霁盯着签证,情绪有些低落。这几天她一直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如单医生所言,在一起不就好了。可是人的心理很奇妙,有时你越迫使它往一个方向想,它偏偏更加反其道而行。

某一次两人欢愉之后,她偷偷看了单医生的机票。知道了他的航班后,第二天她就去预定了机票。幸好现在不是旅游旺季,还有不少空位。

去跟赵荣生请假时,赵荣生给她出了个大难题。平时挺通情达理的他,这回怎么也答应不下来她两周的假。“默霁,我和你说实话,年底了,报社事情多,你就不能换个时间休假?”

“不行,单医生要去看眼睛,我必须陪在他身边。”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就不怕回来时已经没了饭碗?”赵荣生瞪她一眼。

“赵主编,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炒了我,我也认了。谢谢你的栽培,我走了。”谢默霁说完走出了办公室。她说这些时,根本没怎么经过大脑。就是凭着一时意气把想说的都说了。等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时,心里开始有些许不安了。不过到这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上飞机的那天,她起了个大早。因为一直没被允许去送机,谢默霁只能耐住心头的那丝窃喜和期待交织的情绪,目送着单医生简单地提着几件行李出门了。他离开不久,她赶紧带上自己的行李也出去了。昨晚又是一个不眠夜,单医生似乎想把之后分别期间的所有爱一次性做完,两个人缠绵到后来,谢默霁就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一切都很顺利。换登机牌,过安检,过检票口,谢默霁都有意识的慢一步,跟在单医生的后面。她换了件很大很宽松的羽绒衣,头戴着鸭舌帽,脸上罩着口罩和墨镜,就像某个大牌明星。对着机场洗手间里的镜子看时,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不过让她诧异的是,她发觉单医生并不是一个人前往的。在他身侧的两个人,明显和他是熟识的,几个人还时不时的交谈几句。谢默霁认得出,其中一个人正是那天她和曾亮一起采访的对象梁盛。他们是一起陪他去复诊吗?为什么之前没听单医生说起?谢默霁满腹疑云地跟着,只想尽快解开谜团。

漫长的旅途中,她一直掩藏得很好。她正好坐在单医生的身后,其间有好几次,她想伸出手去拍他的肩,可听到他们在密切交谈着,就又放弃了这个念头。至少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吧。

“望辰,复诊应该没问题的。你别担心!”迷迷糊糊中,谢默霁听见梁盛在和单医生说话。单医生的回答很轻,她听不清楚。随后梁盛又说:“接下来的三天你要单独行动了,等我这边的事办好,再和你会合。”

她还想再听下去,她身边的人抬了抬脚,把椅侧的水杯搁翻了,小半杯水都洒到了地上,有部分溅到了谢默霁身上。

“对唔住,对唔住。”这个人大概是香港人,说起话来是标准的港台腔。谢默霁摆摆手,轻轻说了句没关系。可他太过客气,又拿餐巾纸去帮她擦。她很有些承受不起,忙又说真的没事。

她说完,这个香港人终于带着歉疚之意,收回了手。可与此同时,声音也吸引了前面人的注意。谢默霁看到单医生也回过头来看时,心里很有种幻灭的感觉。她明明是想在下飞机时给他一个惊喜的,但是现在显然功亏一篑了。

单望辰淡然的面容在触到她的脸时,变得有些难看。

“谢默霁你!!!”纵是修养和定力再好,他这个时候也有些绷不住了。随着他的开口,梁盛他们也回了头,在看到谢默霁时,也十分惊讶。

她想要稍稍解释一下的,可是却被单望辰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先好好睡一觉,下飞机再说吧!”他冷冷说完,很快就回过头,靠倒在椅背上。因为是夜航,这个点,周围也慢慢静下来了。谢默霁不好意思再逮着他解释。她心虚地拿起毛毯,开始闭目休息。

下飞机时,她的行李都被单医生接过去提了。她故意涎着脸去和他讲话,他却不怎么搭理。这让谢默霁更有些无措。她讪讪地跟在单医生身后,心里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哄他重开欢颜。

“谢小姐过来。”走在一旁的梁盛向她招招手。她看了眼单医生,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望辰此行可能有些危险,他生气是因为太在乎你。”梁盛拖动皮箱,缓缓开口。

“危险?为什么?”她这下更加无措了,两只手搭在裤子上来回搓着,心尖猛烈颤抖着。

“老梁!!”单望辰回了头,用目光制止梁盛继续说下去,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来了也好,免得我担心。这两天就跟着我一起吧。”他看了眼谢默霁,脸色稍稍有所缓和。

“也好,我们办完事去找你们。”话题被巧妙地终止了。大家开始沉默地往前走。谢默霁想开口问,终是屈服于三个男人强大的气场。咽了口口水,跟上单医生的脚步,一言不发地在他身后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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