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青帮着玉果玉兰将卫青鸾抬扶了回去,那两个都是大丫鬟,倒比不得她在乡间生活了这许多年有几把力气。皎儿一路跟着拉着卫青鸾的裙裾,小小的人儿想帮着抬娘回去又使不上力,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到了桐花院。
三人将卫青鸾放在内屋的**上,小心地将她的头放好,方松了口气。玉兰跳起来说道:“我去叫大夫。”说着便跑出去了。玉果忙着吩咐小丫鬟们准备热水和帕子,又叫小厨房煎药,忙得团团转。房中只剩下了苏影青与皎儿还在那儿。
“娘……”皎儿在**边抚着卫青鸾的手,哀哀哭泣,眼泪一颗颗珍珠似地从她的眼中滑落,“都是皎儿不好,不该去园子里玩,害得娘这样。呜呜……”
苏影青见皎儿哭得伤心,叹了口气,上前抚了抚她的头发,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连她也跟着心痛起来。她蹲下身,拉着皎儿的手,说道:“皎儿,你放心,你娘会好起来的。她刚刚还跟我说她跟皎儿出来玩很开心。”
皎儿带着泪眼看向苏影青,轻轻咬着唇,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嘴巴却瘪瘪的,看着很是柔弱。她颤抖着声音问道:“苏姨姨,真的吗?我娘她真的这么说吗?”
苏影青重重点了点头道:“真的哦,我没有骗你。你娘亲说她特别喜欢你。”
皎儿轻轻点了点头,又蜷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头靠在卫青鸾垂着的手上面轻轻摩挲。这一刻,苏影青也不忍心打扰皎儿,便抬脚走出了门,望着院中的桐树,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听说谢家大少奶奶身体不好,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知皎儿将来会如何?没娘的孩子或是有后娘的孩子,终究是不如亲娘在的。
正想着,她便看见谢知义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他见苏影青在门前,向她微一颌首便进了门。紧接着便是玉兰领着大夫进了门。苏影青见桐花院中来来往往很是忙乱,知道自己不便在这儿杵着,便要离开。
刚走到桐花院门口,便听到谢知义叫道:“苏姑娘,且留步。”她转头一看,原来是谢知义抱着皎儿从房中出来,叫住了她。
谢知义带着歉意说道:“苏姑娘,在下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不知你可愿意帮我带着皎儿?”
“带着皎儿?可以啊,我很喜欢她的。”苏影青向皎儿伸出了手,皎儿一下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唉,院中忙乱,给苏姑娘添麻烦了。方才我进屋,本想将皎儿带离好让大夫诊病,谁知她说她要苏姨姨,我只好将她带来了。”谢知义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他方才看了青鸾的气色,的确不是很好。只怕大夫来了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被皎儿听见,方才带她离开。哪想到皎儿也不要几个丫鬟,只要苏影青,只得觍颜来求她帮忙了。
苏影青带着皎儿离了桐花院,她此时可犯了愁。带她去哪儿呢?要不还是带着去看看狗儿好了,小孩不都是喜欢小狗小猫之类的吗?刚进了书房所在的小院,便见松月正给几只狗儿喂东西吃。见她进来,松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苏影青留意了下皎儿的神色,见她脸上虽然还有悲色,但眉目之间多少舒展了一些,专注地看着两只小狗儿玩耍打闹。皎儿蹲下身,看着两只如同绒球一般滚动的小奶狗,想要用手指摸一摸又不敢的样子。苏影青笑了笑,将性情最温和的小枣捧在手中,递进了皎儿的怀中。
皎儿一声低叫,似是有些害怕,却还是勇敢地接过了狗儿,将它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抚着,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容。小牙见小枣进了皎儿怀中,急得在地上团团转,脚爪子向上够着,想要跳上皎儿的膝盖,它的爪子有点小尖钩,弄得皎儿腿上痒痒的,“咯咯”笑了起来。
苏影青见皎儿与两只狗儿开心地玩耍起来,顿时松了口气。自己将皎儿带来果然是对的,只是希望卫青鸾千万不要有事,不然皎儿不知何事才会露出如今日一般天真可爱的笑颜。
玩了一会儿,皎儿恋恋不舍地讲狗儿放下,仰着头扯了扯苏影青的裙子道:“苏姨姨,我想回去看看娘亲。”
苏影青点点头,将皎儿带回了桐花院。刚一进院子,苏影青就觉得院中的气氛不对劲,丫鬟们个个愁眉苦脸,如丧考妣一般。她心下一惊,难道……她忙唤过一丫鬟询问:“院中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个个都苦着脸。”
那小丫鬟看了看苏影青脚边的小小姐,为难了一下,便在苏影青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一句,就低着头退下了。苏影青一听,大吃一惊,一下怔在了原地。皎儿见她面色有异,她本就机灵,发现不对,便松开了拉着苏影青裙裾的手,往屋中跑去。
苏影青见皎儿快要跑进屋子,赶紧跟了上去,在她快要跑进屋子的时候总算将她拦了下来。皎儿这时哪还认得苏姨姨,在她怀中挣扎着,还抓挠着,大叫道:“娘、娘、我要我娘亲!坏人,快放我下来!坏人!”
苏影青忍着她的抓挠,将皎儿的手止住,沉下了脸说道:“皎儿,你不要着急,你娘没事,大夫已经将她救醒了,只是……”皎儿用大大的泪眼看着苏影青问道:“只是什么?你快告诉我呀!”
“只是你娘身子虚弱,卧**太久,导致引发了并发症,她的眼睛看不见了。”苏影青一口气说了出来,方才小丫鬟告诉她的正是此事:“大夫说大少奶奶身子弱,眼睛出毛病了。”眼看着这后院的女主人越来越不行了,满院的丫鬟们才多少露出了些愁苦的神色。虽说这大少奶奶不管事后桐花院冷清了许多,但毕竟主子慈和,月钱又高,若是大少奶奶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换一个女主人,日子便没这么好过了。
“娘亲再也看不到皎儿了吗?”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皎儿的脸颊一直滚落到地上,又仿佛落在了苏影青的心里。她叹了口气,在皎儿的头上抚了抚,说道:“皎儿,你若是平静些了,我便将你带去看你娘。若你无法冷静下来,只会在你娘面前哭泣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了。你娘亲最担心的就是你,你若行事成熟一些,说不准你娘会放心一些。”
皎儿抬起袖子在眼角擦了擦眼泪,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