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的船已撑得远了,但还是敌不过谢家水手桨多船快。快要追上时,船上扔下来一个重物,“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原来莫家人见水手追击得紧,弃卒保车,便把薛家小姐扔进了水里,以图拖住他们的行进速度。水手们早就得了吩咐,只要女孩得救就不再继续追击,见到她被扔下,便有几人跳进水中,将女孩捞了起来。莫家船也随即逃之夭夭,莫家人在船中将苏影青咒了个遍却也无可奈何。
那女孩已经昏迷不醒,被水手控了控水又用衣物裹了一裹,等到商船驶近,便用船上垂下的绳索将她拦腰捆着拉上了船趴倒在甲板上。苏影青见女孩被拉上船,又是一番生死不明的样子,便请水手们将女孩背进舱室,放在床上。谢公子一时也没顾上这边,只是吩咐着船上人准备奖赏,要赏这些追击的水手。
女孩的样子极为憔悴,苏影青将水手裹的粗布衣服脱下,发现她本来的衣物已被扯得稀烂,春光四泄,身上还有一些被强的伤痕,腿间有一些未干的血迹。苏影青强忍泪水,绞了帕子为她全身擦拭干净,又拿来一套衣物为她更换好。女孩在昏睡中似乎也遭受着折磨,眉毛紧紧蹙着,眉心的朱砂痣也随之蹙紧,只是喃喃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苏影青扔下帕子,跌坐在床下,双手捂脸低低哭泣着。自己为何不早点爆发?为何不早点拼死救了这女孩?现在的哭泣有什么用?又能挽回这女孩的清白吗?她如此自责着,却无法停止哭泣,哭得越来越大声,如同孤兽一般,撕心裂肺,连同穿越以来所受的所有委屈都要哭个干净。
谢公子经过舱房,正待吩咐商队执事看望一下这两名女子,听到这凄厉的哭声,伫立良久,轻叹一声,挥手让人别进去打搅她们。
良久,苏影青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又抹了抹脸上的泪,看向床上的女孩。她发现床上的女孩已经醒了,失神地盯着床顶,一副魂魄飞散的样子。苏影青坐在床沿上,支起了个枕头,让她靠在上面,又端来一碗水喂给她喝。水喂进去,便顺着女孩的下巴流了下来,她不言不语,也没有一点意识,仿佛破布娃娃般任由人摆弄却没有回应。苏影青想了想,说道:“你不用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用告诉其他人,你只要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的家人,我会把你送回家。”
家这个字触动了女孩的心弦,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滑了下去。她睁开眼睛,怯怯地看着苏影青,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怀疑和恐惧。苏影青明白她现在的心情,没有在意,只是诚恳地说道:“我跟你一样是被那拐子掳了去的,我不会把你的遭遇告诉任何人。我会把你送回青州,你告诉我送到哪里,我送你后就会离开。”
女孩在苏影青的脸上看了又看,又将头转向舱室外,低低说道:“可是,可是我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我……我……我还怎么能活下去。”说着将被子拽在手中,闷声哭了起来。苏影青抚着她的背,轻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能对得起自己和亲人。船上的事我来处理。”女孩掐住苏影青的手臂,急切地说:“你送我回家,我会让家人给你厚赏。”苏影青摇摇头,又安抚了女孩一会儿,让她躺下方离开这里。
苏影青在房间外犹豫了一会儿,让商船掉回头送自己二人是不太可能,多半商船会将她们放在下一个城市然后让她们自行回去。但这女孩的衣着和模样看上去便是大家闺秀,隐约记得她姓薛。今天若不回去估计家里能急死,而且她也亟需家人的开导,否则一个想不通人就没了。
苏影青向水手问了谢公子的舱房所在,正要敲门,门便开了,谢公子抬脚要往外走,见她站在门外笑了笑便让了进去。苏影青便说了自己的担忧。
“你不必担忧,我刚才正要吩咐人去问问你们的想法,若是跟商船一起走,要到明州方能下船,到时候我会安排你们跟随商行的人走陆路回家,会比较安全和舒适。若是你们现在要离开,我便遣一条小船送你们,只是急了些,只能送至青州码头。”
“我明白我的要求很过分,会误了商船的行程,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现在送我们走。”说着,苏影青在舱室中央盈盈跪下,向谢公子郑重道谢,“若不是碰上公子的船,我已经不在世上,苏影青无以为报,惟有给公子磕几个响头。”
谢公子连忙将她扶起来,连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又皱眉想了想道,“你若与那姑娘不是一路的,把她送回家便赶紧离开吧。小心为上。”苏影青明白他的意思,连声应诺。
谢公子便向水手吩咐,安排船只送二位姑娘回去。苏影青又向水手问了谢公子的姓名,得知他是邺城谢家的长子,谢知义,谢家商行的掌门人,便默默将这名字记下。
苏影青搀着女孩上了船,在她的头上戴上了一顶帷帽,上面蒙着黑纱。几人便乘着快船一路向青州而去。一路上女孩很是害怕船上的男人,一直紧紧贴着苏影青,身子微微颤抖,苏影青明白她的害怕,便搂着她,轻轻拍着她安慰着。
不一会儿,便到了青州码头,水手们便向苏影青道别,又送上一个荷包,道是谢公子送上的程仪,便拱手离开去追商船了。荷包里放着五十两通兑的银票。苏影青想起莫家船上掉落的小方盒子,一下放松了,那里面装着自己几乎全部的身家,木簪里她只放了二十两银票和那张林子敬给她的白纸。刚才事情大起大落,她没来得及顾虑到钱的事,现在有了这个荷包,她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