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青向茶寮老板打听了邺城,得知距这里不过六里路了,循着官道走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到。苏影青想了想,又问胖老板:“这附近可有什么小村镇可以歇歇脚?”胖老板疑惑地问:“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到邺城了,你还找什么村镇歇脚呢。”
苏影青不好意思笑笑,“我怕邺城贵得慌呢,找个小镇子住下来,到邺城不过费些脚程罢了。”胖老板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露出个“我懂”的笑容,热情地跟苏影青说:“离我的茶寮不远有个小镇,叫青阳镇,是我娘家那儿,镇上也有个小客栈,你可以在那里落落脚。”又将苏影青带到茶寮外,将路指给她看,“喏,那条岔路,你自行过去,一刻便到。”
那路就在官道旁边,是一个岔道口分出的路,并不狭窄。果然有人在上面行走,像是从邺城方向赶集回来,都拎篮带包或走或赶着牛车,人流十分密集。
胖老板眼带羡慕地说:“我每日在这茶寮里,都没工夫回娘家呢,一个月也难得到邺城赶趟集,做这劳什子生意,真真脱不开身。我这生意也亏青阳镇跟邺城来往的人多呢。”
苏影青见胖老板十分热情,本有些戒备,但看她指点完自己后便要回茶寮忙去了,便又向她谢了谢,方才离开这里。
苏影青低着头沿着岔路走着,没过一会儿便到了那个小镇,青阳镇。小镇不大,比不上水陆交汇的石浦镇,时近中午,镇上的集市也散了,只有些从邺城回来的人往自己家的方向慢慢走着。苏影青向街边的大妈打听了下客栈的所在,便慢慢向那走着。
青阳镇有条主干道,沿着这条路便能横穿整个镇子。路的两侧都是些小铺子,只挑着个旗帜,没多少人在里面看货,店里的伙计都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晒太阳,只有掌柜还在里面精神地将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客栈便在这条路的中间,靠近青阳镇中心,离客栈不过五十米开外,便有一座大庙,倒是香火旺盛,已经午后仍然是人流攘攘。大庙周围的铺子大多售的是香烛纸钱,生意比路边的那些店铺可红火多了。
苏影青瞅了几眼大庙,方知为何这小镇上也有家客栈,不过是方便香客居住罢了。她抬脚往客栈里走,果然客栈里往来的多是背着香袋的老太太,这倒是让人感觉安心不少。苏影青等着掌柜将几位结伴的老太太招呼好后,自己才去询问,很快便定下了房间。她定的是人字号房间,伙计引她走到客栈后一进房间,便离开了。
苏影青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房间,进出的几乎都是香客老太太,自己便放心进房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还有些淡淡的檀香,床上铺着粗棉布的被子,苏影青关上门,一下躺在上面,就这么睡了过去。直到天擦黑,她才悠悠醒来,一开始迷糊了下时辰,不知是早是晚,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方才清醒。苏影青将自己拾掇了一下,清清爽爽地出了门。
这家客栈因在庙宇旁边,所以也供些吃食给香客,不过是些小面油果子之类的,已经晚上了,倒有一些虔诚的香客这时才回来,客栈依旧提供饮食。
苏影青也胡乱吃了些,要了碗粗叶茶,便向店小二询问着这里的情形。
店小二见苏影青是个打扮得山青水绿的姑娘家,每日里老太太见得多了,也乐意与小姑娘说说话,便很是殷勤地回答她的问题。
“咱们青阳镇最出名的便是这澄明娘娘庙了,八月初十便是纪念澄明娘娘显圣的日子,便会举行大庙会。平常每月初一十五也有小庙会,也有四面八方的香客过来烧香礼拜。咱们这客栈的生意靠的便是这娘娘庙呢。”
苏影青听到澄明娘娘几个字,又想起在石浦镇外的一幕,想起林子敬说过澄明娘娘是他家乡很信奉的神明,心里有些怅然,说不定这里便是他的家乡……又隐约想起自己原身的娘在石浦镇外拜娘娘庙的一幕。
“姑娘,姑娘。”店小二见苏影青半晌没说话,便叫了几声。
苏影青眨眨眼,醒悟过来,这还不是出神的时候,自己还得多打听打听消息。
“敢问大哥,邺城也有人到澄明娘娘庙来朝拜吗?”
“这是自然,邺城到这里朝拜的人多着呢,你到镇东头就可以坐马车到邺城车马行,只要三文钱,每日马车总要在这条路上打十几趟来回。到了庙会的时候,你坐车的时候还怕赶不上趟呢。不过就算用走的,也不少人到咱们青阳来呢。”店小二看来很是为澄明娘娘庙在青阳感到骄傲,一副得意的神情看得苏影青也忍俊不禁。
苏影青正眉眼弯弯笑着,见店小二一副看呆了的表情,便咳了一声,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店小二方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邺城我是第一次去,不知邺城是什么样呀。”苏影青做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问着。
店小二回答得很认真:“想必姑娘也知道邺城是州城,我们青阳离得近,所以很多人都直接到邺城赶集。要不是我们这里有澄明娘娘庙,我们青阳可萧条多了。”说着也知道自己跑题了,不好意思地笑笑,“邺城分四块,东边是富人区,住的都是些有钱人。北边是衙门所在地,都是些官老爷兵营什么的。西边是穷人住的地方,里面有些小集市。我们去得最多的便是南边,集市在那儿呢。”
正说着,掌柜的用个账本在店小二头上敲了一下,道:“还不去做活,在这儿摸鱼呢。”店小二“哎哟”一声,摸着头向掌柜的告了个罪便溜去做活了。掌柜溜了一眼苏影青,见她并无不悦之色,便作了个揖自己回柜台算账去了。
苏影青听了这些闲话,自己心中也有数了,也进屋早些睡下了,准备养足精神,明日便乘车去邺城。
当晚,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