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最近可有何心事?来给为娘说说。”刘正却愣住了,他少有见他老娘这么温柔的时候,这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刘大娘见他呆在那里没回音,急了,有心要想骂上两句,又怕把儿子给骂狠了,不敢说实话。毕竟讨媳妇是大事,她按捺下性子又问道:“我今天听掌柜的说你好似有喜欢的女孩了,给我说说,娘给你参谋参谋。”
刘正素来了解自己娘亲的性子,若是苏影青的事被娘知道,说不得娘就要去找苏姑娘,想起老娘那泼辣言行,刘正脑门上都是汗,没讨到媳妇说不定还会把苏姑娘给吓跑了。于是便百般推脱,刘大娘哪受过儿子这样的推脱,在她看来简直是天大的忤逆了。
于是刘大娘现出本色,伸出手掌在桌上使劲一拍,“啪”地一声,墙上的泥灰都震落了些,她大叫一声“跪下!”。刘正一颤,立马顺着桌边溜了下去,跪在地上。刘大娘厉声骂道:“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小子拉扯大,你装傻我看不出来吗?老娘我不信收拾不了你!”说着,脱下鞋子没头没脑地向着刘正打去。
说来奇怪,刘正往日都吃这一套的,今日却似铁了心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受着。刘大娘越打越没力气,见刘正没来求饶也没来道歉的,心下更惊,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整个人靠着床边顺着就倒了下去,大声在地上哭嚎着:“死人啊,你怎么走这么早啊,我养了个白眼狼啊!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老天爷你快把我收了吧!”一边说着一边把头一下一下往床沿上磕着。
这木板床怎抵得住刘大娘这样磕法,眼见便要散架了。刘正见自己娘亲没有打自己,反倒是自己倒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这架势还是爹刚死那会儿亲戚来争产时娘这样哭过,现在这事居然娘看得这般重!刘正也没敢再发愣,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将娘搀在凳上坐下,又扯着袖子给娘擦泪擤鼻涕,忙活了好一阵,刘大娘方将泪收住,却撇过头不理睬他。
刘正挠头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给娘说了,因他自己也觉得娶苏姑娘的可能不大,或许说了老娘能为自己想点法子?
刘大娘仔细听着刘正的说话,不时问一句“她真是一个人?”“她能租下林家那处小院?”“长得如何?会不会做饭?”“有没有人来探望?”刘正不过与苏影青接触几次,哪知道这么多情况,不由苦着脸让娘亲别问了。他只知道这苏姑娘孤身来到青阳,兜里可能有几个钱,长相那叫一个貌美,其他的皆一问三不知。
刘大娘心中有数了,感情这傻儿子闹了个单相思,人家姑娘根本还没瞧上他。孤身女子没有爹娘,这的确是个缺陷,其他的倒还能配得上我儿,就是这性子得打磨打磨,纵狗咬人这胆子的确大了些。
刘大娘在思量着,刘正在一边殷切地盯着他娘,反正已经说出去了,他现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倒希望娘能去苏姑娘那边搅合搅合了。他这边厢期翼着,那边厢他娘却起身要回房,他急了,喊道:“娘,你快帮孩儿想想法子,若晚了,苏姑娘看上别人怎么办?我可是非她不娶的。”刘大娘沉下脸道:“这是一时能做的事?睡你的觉去,明儿还要上工呢。我且慢慢帮你谋划。”刘正应了下来,二人各自睡觉不提。
第二天便是青阳镇的小庙会。一大早,苏影青便起了床,将屋里收拾了一下,还没等出门,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叫卖声:“五香茶叶蛋,清口小青瓜,快来吃唻!”又有“叮叮”声传来,有人吆喝道:“磨剪子来,削菜刀罗~”“白白嫩嫩的小豆腐,送点小青葱哟。”市集上已经有赶早市的人汇集过来了。繁闹的市集声混杂着娘娘庙传来的钟声,显得奇异却又格外的和谐。
苏影青将自己拾掇了一下,就用青布包着头,斜编了个麻花辫便走出了房门。这两天她与将军的感情培养得还不错,特别是昨天奖赏了将军据客的行为后,将军便收了些傲娇的性子,与她也亲热了起来。她拍拍将军的头,示意将军在院门内守着,自己便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她刚到青阳镇的时候没逢上庙会,只以为青阳是个小镇不怎么热闹,没想到这一开门一下改变了她的观念,瞧,街上热闹不说,连门口都摆上箩筐了。她小心地跟门前摆摊的人让了让,又将门上落了锁,对着院内喊了声:“将军,给我把好门啊。”将军会意地在屋内“汪汪”了两声,她便放心离开了。
她看向娘娘庙的方向,老实说,她几次都想踏进去,却都鼓不起勇气。穿越前辈,神秘的荆儿,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未知数,她现在刚刚安定下来,还下不了决心去改变现在的生活。不过,已经几天了,又是娘娘庙的庙会,她决定今天一定要再进庙中会会荆儿。
苏影青顾不上看集市上东西,穿过挤挤攘攘的人流,走到娘娘庙前。此时,娘娘庙的中门大开,门前两侧已经摆下了很多摊子,卖香烛纸钱的,卖红布条的,摆着算卦摊子的,代写书信布条的……来赶庙会最多的还是大姑娘小媳妇,也有婆婆大娘背着香包往里走,不论穿着好坏穷人富人,人人都得自己走进去不能抬轿也不能骑马赶车。一时间庙门口煞是热闹,人们都往里拥着,有些富贵的人家也带着仆佣从马车上下来,她们头上往往带着帷帽以示与平民百姓的不同,但相同的是她们手上都拈着香。
苏影青在门前怔怔站了一会儿又没拈香,看上去便有点特别,人人走过都要侧目而视。这一看不打紧,苏影青身侧便传来了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声:“苏姑娘!”
苏影青转头一看,竟然是做富贵打扮的林子敬,她讶异地看着他,不由问道:“林子敬,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