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捉住了何荣,谢府这两日很是平静,只是从乌山镇却是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林子敬带队赶到乌山镇的码头后,发现谢家商行的十余名水手也是悄没声息地死在了屋子里,也是饭菜中被人下了迷药,然后胸口被捅了一刀致死。只是因为发生在码头的一个僻静屋子,又是夜间发生,故并未有人发现。待到林子敬带人四处寻找,方发现此惨案。
事已至此,谢家已无力回天,故而将此事后续调查都交予了官府。谢家遭人四下伏击一事纸包不住火,被人传扬了出去,在邺城商盟中引发了一场震动。有不少合作商户寻上门来,或试探或直接地向谢家打探是否真有此事,也有那落井下石的人趁此机会便要捅上一刀。几个城市的商行陆续传来消息,有人上门捣乱或挑衅,闹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风波,所幸各商行主事沉着应对,将风波一一化解。
谢家商行于风云飘摇之中,终还是因其根基稳固立住了脚。至此,谢知循方理解了为何谢老爷子一直压着商行未曾进行大规模扩张,每行一步都谨慎至极。商行总的规模不大,收缩起来便很是方便,而且柜面上的资金不会因为盲目的投资而出现赤字。谢家商行的伙计也因精英政策优胜劣汰的缘故而很轻易地就独当一面,不会因为出现当前这混乱局面就手忙脚乱,而是能如指臂使,指哪儿挡哪儿。
“幸亏老爷子谨慎,若是当日商户上门挤兑要债之时,家中账房里拿不出钱,恐怕当时那些人就能把房子给拆了。”谢知循心中仍有些后怕,拍了拍胸口叹道,“大哥,你当日和老爷子一起反对我扩大商行规模,是不是已经料到有那日之祸了?”
谢知义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我若是料到有那日之祸,那祸事可还会发生?不过老爷子行商几十年,自然是有他的经验,我不过萧规曹随罢了。”
“萧规曹随……”谢知循嘟囔了一句,大哥说得轻巧,哪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就不会亲自带着人去嘉木开拓商行。
“那何荣可有什么新的消息?”谢知义扬眉问道。
谢知循摇了摇头,叹道:“那何荣的骨头极硬,官府使尽了法子竟然也逼不出他的话,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人。子敬私下告诉我说,这何荣吃了酷刑,又无求生之念,过不了几日便会油尽灯枯而死。”他将拳头在桌上一砸,咬牙道,“背后的那人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我谢府的人竟然白死了?”
谢知义皱着眉头,他也未曾想到何荣竟连一点口风也不露。而且黄领事从溪涧勘察回来,道是那些尸体仍在,但已腐烂不堪,无论是衣料还是伤口已经不能带给他们更多的线索。何荣若是一死,那线索便真的全断了。
“子敬说,那迷药他让他师兄去查了,此等强效的迷药,定不多见,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只不过还需要时间。何荣当初入商行报备的家人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说不定都是些假的。”
谢知义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看向书房外,谢知行正在那儿逗着狗儿,笑嘻嘻的,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他摇摇头,叹了一声。
谢知循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笑了起来,说道:“三弟看着如此模样,但此次家中化解危机还真亏了他,幸得他机敏才将商行前的乱民引走。能捉住何荣也亏了他。”
“只望他经此危机,能尽快成长,早日进入商行。”谢知义苦笑了一下,看谢知行这样哪像是成熟的样。
谢知行一心一意在书房外逗着两只狗儿,小牙和小枣正是好玩的时候,对着他手上拎着的一根骨头“汪汪”叫着,跳来跳去想咬住。将军哪看得上这等幼稚把戏,只将下巴搁在前腿上,看着他们嬉戏。
紫陌进了书房,见到少爷逗着狗儿,也不说话,含笑站在一旁看着。谢知行逗够了狗儿,将手上的骨头扔给了两只小狗,拍了拍手,一转身便看见了紫陌。
“三少爷。”紫陌行了个礼,“苏姑娘已经醒了。”
“是吗?”谢知行兴冲冲地往外走,紫陌赶紧说道:“苏姑娘正在洗浴,等洗浴完我带她过来。”
“洗浴……”谢知行的脸上竟然红了一红,他掩袖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说道,“那我先去告诉老爷子,待会她洗浴完你带她来正房,爷爷和大伯他们都想见见苏姑娘。”
紫陌低头应诺。
“酥儿,我知道你的手很巧,可这发式未免太华丽了吧……”苏影青望着镜中那个梳着繁复华丽发髻的女子,目瞪口呆。发髻中还嵌点着珍珠的发饰,有点点流苏垂在耳边,将她白皙的脸衬托得更为秀丽绝伦。这还是自己吗?她不由自主地摸向镜子。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生活在小山村,后来又是在路上,安顿下来后自己为了遮掩容貌更是没怎么打扮,如今被酥儿这一巧手打扮,居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虽然她知道这个身体的容貌不错,但没想到能被打扮到这样的程度。
苏影青喃喃说道:“真好看。”酥儿听她如此说,笑得露出个小虎牙,道:“苏姑娘本来就长得好看。”苏影青看了镜子中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半晌,将镜子扣在桌上,说道:“酥儿,算了,这样打扮看着都不像是我了,你还是帮我把发髻拆了,梳两个简单的麻花辫便好了。”
酥儿瞪大眼睛,有哪个女子不喜欢打扮自己的。这苏姑娘没毛病吧?酥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她见苏影青一副坚持的模样,没奈何,只得哀叹一声,慢吞吞从她头上拆起发饰来。一边拆还一边嘟囔道:“少爷都未曾看见苏姑娘方才的样子,这般拆了多可惜呀。”
苏影青心道:“我干嘛要让你家少爷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