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太后忽然脸色一变,她看到挂在正中央的观音像有些斜,立刻走上去,按动上面的开关。
“轰――”石门打开,柳先生和肖实一左一右护着瑞太后,走了进去。
空中隐隐有一股血腥味传来,瑞太后的脸色愈加阴沉,而柳先生和肖实一脸忐忑。今天,他们算是栽大跟头了,不仅没将御花园的刺客抓住,更是中了闯入墨阳宫之人的调虎离山计。
三人的脚步不由加快许多,迅速步入密室。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瑞太后身体陡然一颤,牙齿紧紧咬着唇,双拳握紧,指甲更是掐进了肉里,柳先生和肖实则面面相觑,脸色发白。
偌大的密室,所有被太后强行掳来的医者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从他们身体里流出,蜿蜒成一条条小溪,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柳先生身形一掠,迅速来到一名医者前,搭住他的脉搏,面色一变后又迅速走到另一名伤者面前,探寻对方的心脉。
约莫一盏茶时间,他起身,对着脸色铁青的瑞太后道:“十五人,均一剑毙命,只有一人,还有一息尚存。”
“哀家命你,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救活此人。哼,要是让哀家查出是谁在背后阴谋算计,哀家定让她生不如死!”瑞太后咬牙,凤眸中迸射出一道道冷厉的光芒,似能撕裂一切。
“可是太后……”柳先生有些犯难,“对方仅存一息,如果要救活他,除非用那神药。”
瑞太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迅速变得冰冷无比,她冷冷问:“还有一息的是谁?”
“鬼谷传人,顾长歌。”柳先生望着身前浑身浴血的白衣男子,声音有些沙哑。越是仔细查看这些医者的伤势,他越是心惊。对方出手的力道、方式都古怪之极,却犀利准确,在一瞬间刺穿对方的心肺。要不是顾长歌的心脏稍稍偏位一些,不然必不能幸免。
“救!”瑞太后冷冷说道,脸颊上的肌肉剧烈跳动。自密室被盗过一次后,她便谨慎行事,将剩余不多的神药贴身收藏,幸好她小心行事,要不然这次的损失难以估计。
不过拿出一粒神药救治顾长歌,还是让她非常痛心,毕竟神药用一粒少一粒。
太后慎重地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取出一粒药丸递于柳先生。柳先生接过药丸时,眼中涌现出一抹狂热,不过迅速一闪而逝。他将药丸送入顾长歌嘴中,然后手掌贴于顾长歌后背,用内力助药力融化。
“咳,咳――”不一会,顾长歌醒转,并咳出一口污血,脸色苍白如雪。
“顾先生,哀家问你,你有没有看清楚刺客的相貌?”见顾长歌醒转,瑞太后有些着急地问道。
“太后……”由于失血过多,顾长歌显得非常虚弱,他朝瑞太后歉意一笑,声音依旧平和温淡,“长歌双目有疾,根本看不清楚刺客的相貌。”
太后脸色瞬时变得和顾长歌一样雪白,她咬着牙,声音从牙齿缝中挤出:“那先生……有没有听到刺客开口说话,对方是男是女?”之所以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救顾长歌,一方面是因为顾长歌是鬼谷传人,医术超绝,利用价值很大;另一方面则是想通过他,找出那个可恶的刺客!不过由于太过心急,竟一时忽略顾长歌双眼如同盲人。
“他进来没说过一句话,当时我觉得一股劲风袭来,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顾长歌摇摇头,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可恶!”饶是以瑞太后的城府,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她竟然查不出刺客半点蛛丝马迹,这让她心头恨切万分!
“太后!”一旁的柳先生指着被击碎的宫灯,开口说道,“对方不光将短剑使得出神入化,同时也是一位用箭高手。”
“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瑞太后目光一动,沉声问道。
“他们的伤口平滑狭窄,只有短剑才会刺出这样的伤口。至于这宫灯……肖兄,你是使暗器的好手,可曾看出端倪来?”柳先生转头问旁边的矮胖老者。
矮胖老者盯着只剩一截的灯柱,上面半段已经被舒兰的银箭轰碎,至于银箭自然被舒兰收走,不过即便这样,现场仍旧留下了一丝线索。
破碎的灯柱上留有半个细碎小孔,大小如箭镞一般,肖实打量半晌,沉沉说道:“不错,此盏宫灯正是被弓箭射裂。”
瑞太后攒眉细思,脑海中闪过京城中几个有名的好手,但依旧不得头绪,便问:“你们知道朝堂或者江湖中,有谁是使短剑和弓箭的好手?”柳先生和肖实互望一眼,均摇摇头。
瑞太后冷哼道:“对方对墨阳宫轻车熟路,显然与皇城大有关系,而且白云蟒与刺客接触过,认识他的味道――”
说到这,瑞太后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对柳先生和肖实道:“传哀家的话,三日后我会在御花园摆席宴请朝中权臣,到时候所有臣子务必都要出席。”
“是。”
“是。”
柳先生和肖实躬身领命。太后不亏为老谋深算之人,如果那刺客真是朝廷中人,只要在场,以白云蟒的嗅觉定能一举揪出对方。
“顾先生,你就在这好好养伤,我会派人照顾你的。”瑞太后看了一眼顾长歌,眸中又显肉痛之色。虽说顾长歌是鬼谷之人,但刚才耗费的神药实是珍贵无比,用一粒则少一粒。
“是。”顾长歌抚着伤口,低头时灰色的眸中不由掠过一丝担忧。
届时,她会出席那个宴会吧,她将如何避过这场鸿门宴?
凤栖宫。
帐幔垂下,一股淡淡的瑰丽香气萦绕整个宫殿。帐幔背后,两具身体正如漆似胶地纠缠着,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不时传出,愈加显得梦幻迷离。
“砰――”这时候一声巨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床上两人立刻惊觉,男子披衣而起,女子则依旧偎依在对方怀中,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皇上,你难得来一次……不要让蓝儿扫兴好不好?”倾城绝艳,双眸雾水点点,让人怜爱无比,正是蓝皇后。
衣服扣子尚未扣好,露出一具精zhuang健美的身躯,他低头看了看蓝皇后,眸中充满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冷漠。
“我去去就回。”他撇下蓝皇后,淡淡道。摇曳的宫灯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并渐渐朝殿外移去,最终消失无踪。
蓝皇后抓着被裘,上等丝绸布料被她揉成一团,美眸中闪烁着丝丝冷光。待端木宇离开后,她朝殿外冷冷喊道:“小雨――”
“奴婢在。”一道清瘦的身影悄然掠进,面容秀丽,一脸冷霜,正是蓝皇后的贴身侍女小雨。
“最近皇上有什么异动?”她命小雨密切关注端木宇的一举一动。
“这几天皇上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可疑的举动。”小雨回答道。
“皇上有没有去过烟妃、婉妃那边?”蓝皇后问。
“没有。”小雨摇摇头,见主子有些担忧,便又说道,“除了凤栖宫,皇上没有去过其他妃子的宫殿。”
“那他有没有出宫?”蓝皇后沉思了一下,又问。
小雨还是摇头,表示端木宇除了与大臣商讨政事外,大多时间都呆在御书房里,鲜少外出,最多也只是在御花园转转。
“娘娘,自环月去后,皇上就全心全意宠着您,再者你性格温和,后宫嫔妃无不称赞于您,就连瑞太后都对您都赞赏有加。所以……所以……”小雨望着主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说道,“所以您不必担心皇上移情别恋。”
蓝皇后倏然抬头,凤眸射出一道寒光,声音冷冷:“小雨,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好了,这里没你事,下去吧。”说罢,挥挥手。
“是。”小雨低头答道,俯身退下,心里却有些琢磨不透主子的想法。以主子倾城绝艳的容貌,天下少有人能匹敌,后宫之中更是没有人能与她争宠。皇上一心一意宠着她,那是自然的事,不明白主子究竟在担忧什么?
是已经死去的环月,还是轩王府的那个冷王妃?不过环月已死,虽然皇上深深爱她,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应该已经淡忘。至于那个冷王妃,依她的性子,即使皇上喜欢她,恐怕她也不依。
寝宫内,蓝皇后脸色冰冷,美眸中隐隐涌现出一丝担忧。虽然小雨说的很有道理,这后宫之中没有人能和她争宠,不过――
刚才与端木宇的一番云雨,看似和谐如初,不过她总觉得比之前少了些什么。虽然紧紧抱着对方,但她感受不到他的灵魂,搂着的只是一具肉体。这种感觉,和他刚刚失去环月那时一样。
他对环月余情未了,还是喜欢上那个冷王妃了?蓝皇后的脸色愈加阴沉。
“陛下,是墨阳宫那边出事了,听说刺客跑到御花园,柳先生和肖实正在捉拿刺客。”高公公对刚走出凤栖宫的端木宇说道。
端木宇眉梢一挑,脸上现出一抹焦急,问:“环儿那边……”
“并没有惊扰到环妃。”高公公连忙答道。墨阳宫出事,皇上第一时间关心的并不是太后,而是那个已死去的环妃。
情之一字,真的是永恒不灭吗?纵然过去这么长时间,皇上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由于匆匆从凤栖宫出来,端木宇只穿了一件薄薄地长衫,夜色清凉,薄雾若有若无地萦绕着四周,寒气丝丝入身。
“皇上――”高公公从身后太监那里接过衣裳,准备给端木宇披上。端木宇却突然转身,疾步朝御花园方向走去。
“皇上,请先披衣。”高公公急急追上,身后大队侍卫亦步亦趋,半步不离端木宇身侧。须知刺客就在御花园,圣上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轩王府,端木宇和舒兰安然返回,走至忘心居门口,端木琉停下脚步,对舒兰说道:“本王就送到这里,王妃早些休息。”
舒兰应了一声,眸光有意无意地扫了端木琉一眼,而后迈步走进忘心居。从皇宫里出来,端木琉便一言不发,神色似乎有些忧郁。
舒兰走进寝屋,并未急着就寝,而是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窗外,桃花夭夭,暮霭缭绕,一抹黑色身影悄然站在树下。月影阑珊,将那个修长的身影照的斑驳陆离。尽管受了很重的伤,端木琉却似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