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
“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
“真的不冷。”
“你脑子坏了。”
“恩,宁愿坏了……”小喻用袖口擦擦面颊,“你爸爸,不应该死的。”
讲这话时母亲揣着拾好的骨灰走出来。她看起来比之前在葬礼上哭的死去活来要好多了。
两个女孩一人一边勾上她,也没有伞,便径直走在雪中,久久不发一言。
周五放学,庐小喻和樊贺一同去学校附近的地下商场拍大头贴,那里新引进了日本的“全身大头照”,四十元一次,可以照全身并且还能随意增加表情与各种可爱图案。
樊贺抱着、背着小喻各来了几张。由两人的表情上看绝对是前世界最幸福的一对情侣,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此刻依然甜蜜温馨。
拿着照片小喻舍不得贴任何地方,因为不管贴哪儿时间一长就会变色发黄,倒不如一直放在小塑胶袋中。两人在地下商场的饮品店中坐了会儿,小喻抱怨说班里的同学对她的排斥变本加厉了,就差没有在上厕所的时候浇一盆冷水在头上了。
男孩搂着她,认为肢体上的安慰比语言要好过千百倍。
“哦,今天我要早点回去。”不久后小喻说。
“怎么了,你爸从部队回来了?”
“也没有,他还在部队。”
“那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蝶儿爸爸过‘五七’,我要去陪她守夜。”
“五七?”
“听说‘五七’的意思是死去的亲人最后一次回家了,过了五七死了的人就要决定是投胎转世还是继续留在阴间,所以……”
“恩,那你一个人去?”
“还有几个从小一起到大的好朋友。”
“好啊,那过会儿我送你。”
“唔……”小喻吸口柠檬茶,又拿着刚拍的大头贴,“那个…我有点担心哎。”
“你又来了,不是说没事的吗?”
“可这个月我到现在还没来,都一个礼拜了,你说会不会……”
“肯定不会的啦,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们不是说好不去想它的吗?”
“唔,听你的。”
………
晚上庐小喻来到蝶儿家,客厅里已设了灵堂,正中墙上挂着父亲照片,照片下点着佛烛,供着菜品,还有其父生前爱喝的酒、爱抽的烟。
母亲由于要去香烟厂上夜班之前也请了太多假,吃了晚饭便出门,于是家里只有蝶儿、小喻以及两男一女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守着。
五个孩子拜了拜后上香,跟着坐在暖意融融的客厅里打牌,如果父亲回来的话看到孩子们开心的模样也会高兴的吧。
打“八十分”由“A”打到“K”,小喻为其他人准备饮料,蝶儿的家她和自己家一样熟,什么地方有什么也一清二楚,玩到十点稍微安静了会儿,因为风将外面干裂的树枝刮断了,整片树枝落到一楼人家的院子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客厅里不禁又开了两盏灯,父亲慈祥的笑容映在墙上。蝶儿见香灭了又立马添上五六根。
而后五个人又围在一起,为了消遣无聊又有点阴森的午夜,玩起了“大富翁棋”,一玩起来精神也好了,也不怕了。蝶儿的心情也不错,她微笑着抚摸小喻可爱的脸颊,调侃句:“小女人,今晚和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