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喝下杯中三厘米高的芝华士感到很痛快,台上女歌手一曲唱完,《时光之贼》,正要想唱第二首“明明白白我的心”,这首几十年前的老歌,被她唱来别有番滋味,特别是在副歌部分:
“我曾经为爱伤透了心,为什么甜蜜的梦容易醒。”
“星光灿烂风儿轻,最是寂寞女儿心。”
曾几何时,当小喻在新家中苦苦等候丈夫回来时,听的就是这首歌。那样一种独守空房的寂寞,梓健似乎一下明白了。
他静静听完这首老歌,从中午开始就藏匿在心中的那只花豹,此刻若隐若现了。
“尤娜你有过难受的感觉吗?”
“不是和你说过,我只有月经难受,别的没有。”
“那你爱过吗?”
“废话。”
“爱过又不难受,哪算爱过。”
“爱是为了难受?那还不如不爱。”
“不爱你活着干什么?”
“活着可以穿很好看的衣服,吃很多好吃的,被很多人喜欢……死了能干这些吗?”
“你就没有些…没有些撕心裂肺的事吗?”
“月经痛的时候撕心裂肺。”
梓健幅度极小的摇摇头,像对什么不满,不久后又说:“尤娜,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没羡慕过什么人,就算别人比我有钱过的比我好,有漂亮身材又好的女朋友,有和和睦睦的家庭,我都没羡慕过,可你,你是我第一个羡慕的人。”
“你羡慕我?”
“非常…非常,羡慕。”梓健的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用嘴喘着粗气,“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呢……”
尤娜皱着眉,上了妆的眼睛看起来特别迷人,她伸出只手抚摸梓健红肿的侧脸,“因为你不是我。”
“嗯,因为我不是你,而且我也没你那么好的舅妈,我倒希望能有个人把我教育成你那样。可教育我的人,改变我的人,她们都太善良了,我不该碰上这些人的……或许,唔,或许让我多吃点苦,多受点挫折,多碰上点像你这样的女人,我才会……哈。”
梓健情绪有些激动,几乎语带哭腔,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他觉得自己要立刻去一个地方,要立刻去面对些事情。
如果错过了这个时间点,恐怕今后——就没有今后了。
他掏出钱包扔下酒资,转身便走。尤娜惊诧的看着他,面对今天不太正常的梓健她也有些害怕,看着梓健快步离开,台上的歌手正演唱“Something”。
…………
车开出城外,驾驶者喝了半瓶芝华士,而且是在半小时内喝下的,头昏沉,口中吐出的尽是酒气。抽上根掐了屁股的烟更觉恍惚。
倘若此刻有警察拦酒驾,那非直接拘留不可。不过此时此刻没什么能阻止梓健去那,即使公路上竖着路障,他也会毅然闯关而过,纵然一天内再次袭警也无所谓。
但可惜的是今夜仿佛是交警日,所有交警都回家陪老婆孩子,享天伦之乐,连半个灯影也未瞧见。
一路顺利,然而心情却越来越坏,犹如呕吐物顶在喉头,随时都可能喷发而出。
车在飞驰,高速路是两侧宁静的田野风光,而在夜幕的遥远尽头,两道霹雳如树杈般绽放开来,那银白色的光华将黑暗的世界照亮一秒。
不久后低沉的呼啸压过耳境,盖过发动机声,公路上的电子警示牌打出“雷暴天气,小心驾驶”的字样。
梓健觉得这样的天气棒极了,简直是种上天的呼应,极快的又一道霹雳划过,使人汗毛树立的美。跟着两三串雨滴打在挡风玻璃上,迅即转变成倾盆大雨。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雷暴雨。
打开雨刮器车内电脑系统自动调整到雨天模式,刹车、变速、换挡都较平时灵敏,梓健看着这场雨又点上根烟,还吹起了口哨以对抗那就要冲杀而出的“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