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健叹口气,身体疲惫,“阿秋,我可能是疯了,我不骗你,如果要我相信昨晚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疯了,世界上绝不会有鬼有神,不会有……”
“邝梓健你真固执,有时候这种固执只会伤害到你。”
“嗯。”
“好了,和你说再多也没用,我要做事了,没事的话就走吧。”
梓健跨上车按原路返回,在近岸的浅滩脱个干净,抓了几只桌球大小的沙地蟹,这些小蟹藏匿在密密麻麻的沙坑中,以涨潮时带来的浮游生物为食。
将蟹由中间切开,除去不能食用的腮,扔进火堆中碳烤片刻既成。蟹肉没什么滋味但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蛋白质及热量,另外吃过后用巴巴拉清洁口腔,顺便摄取海产品摄取不到的维生素。
艳阳高照,这样的太阳能将人晒掉一层皮。梓健靠在树荫下,如同午后昏昏欲睡的狮子般合眼睡去。唯有在这时他才能感受到睡眠的滋味,那是肉体渴望的与一切营养同等重要的元素。
……
又过了段时间,虽不确切但他感觉来这岛上已有一个月了,如果用石刀在树上刻下每一日的印痕的话,恐怕现在树上也有三十多道了。
在这三十多道刀痕中小喻出现过两次,是否还会出现梓健并不知晓,他甚至连是否期望她出现也弄不清,或许是处于一种想见又怕见的矛盾之中。
渐渐的,在海洞中度过的漫漫长夜里,他掌握了一项本领(如果那能称为本领的话)。
梓健学会了干坐在火堆边,一动不动的什么也不想。起先这种状态很短,但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延长。老实讲,坐着什么也不想处于放空状态并不是件容易事。特别对于他这种心田上布满坑洞的男人来说。
但也弄不清从哪日开始这一状况发生的,并且在持续。
“你来到这不是为了带走我,而是为了放下我。”妻子如此说,即便这一超自然的现象难以置信,但却印刻在了脑中。偶尔的梓健会觉得在夜深人静的岩洞中,这种“无”的状态,是小喻所希望的。
无的状态告一段落,他想起林牧师来,牧师三十年前呆在和梓健同样的地方,他所体验到的东西是什么?会否和自己一样?会否也看到妻子的幻想?
猜测如沉入深海的石块,再无踪影。但能确定的是林牧师从这里离开以后,有了重新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当然仅仅是重新,并非更好)。
他成为了牧师,可能还考取了某个神学院的证书。于是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与众多教友为伴,夜晚才孤寂的住在山顶的一间小教堂内。
他在此处得到的是什么呢?是什么让他抛下追求爱、财富与自由的欲望,过起完全“无我”的生活。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怕了,人没有欲望就无法成为人了。无欲无求的,只有虚幻空间中的神,而神……梓健认为是不存在的。
东边旭日初升,光溢进洞缘,刺灭火堆。梓健又是一身疲惫,耳边回荡的海浪声格外的大,他翻上礁石来到崖顶,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安睡。
原来,在教堂小屋的墙上,那些拍摄于洞内的照片,那个睡袋,尽是摆设。可能不会有人能在那样的洞里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