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灵魂就是我们的记忆，载体就是我们的躯壳，这两样东西如果能一直延续下去，那就是永生，不是吗？22号，如果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在你死前我们将提取你的记忆，复制你的肉体，在肉体克隆出来后，再运用安眠剂将记忆载入那副复制出来的肉体，于是你又开始为人类文明的发展做贡献了。”
“就像这样，给你新的肉体，放入你旧的记忆，你能永远不死，永远存在，你获得了永生，同时人类文明的延续也不会再有断层，能大踏步向前。多少人梦想着长生不老，这，就是长生不老。”
邝梓健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已亲自体验过记忆的复制与重现，也亲眼见到一个和庐小喻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在面前，女人说的话，似乎已不是天方夜谭，而是使人产生莫名恐惧的真实。
“不过目前起源还不能完全办到载入一个人的全部记忆，这有提取的困难，被载入者的困难，还需要通过不停的实验，不过我们可以说已经眺望到了终点，只要继续跑下去，就能成功，这不是疯人说梦。”
“所以，22号，欢迎回来，有你在试验将更顺利。”女人抿抿嘴，跟着说，“我要讲的就是这些，你答应了我，也知道了秘密，那么，你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
女人停下脚步，转回半个身子。
“你，是说要买断对吗？一大笔钱。”
“恩没错，你在乎钱？”
“不管实验也好，复生子也好，起源也好，我都愿意，但要先把钱给我。”
女人不解的皱皱眉，“你要干什么？”
“准确的说也不是给我的，我有个……有个帐号，你们把钱打进帐号，然后…随便你们想怎么样，我都全力配合。”
“我越来越不信你以前是这的所长啊，真的吗？真懦弱。”
“可以吗？”
“没问题，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帐号给我。”
女子讲完离开通透的房间，她一离开屋内的灯即暗了五分之四，邝梓健躺在这样的房间中感觉不到一丝实实在在的空气，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梦，起源等于永生？人能永生？光靠复制肉体与记忆的永生？
忽然他想到在花勇父母家的后山凉亭上看见的那副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没错，这就是一个梦。邝梓健觉得自己会突然醒来，一醒来自己趴在高中的课桌上，手麻了，语文书被口水浸湿，身后的严吟君梅毒奶霸在讨论RB伦理动作片的情节，姚琳默默的翻着地理书上一页名为“琉球群岛”的章节，温妮和甜甜一同冲进教室，温妮坐到梓健身边，送上冬日贴心温暖的奶茶。
一切都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梦，发生在高中短短的午休时分。
…………
两个星期后邝梓健的身体康复，他摸出口袋里被蓝河水浸透的手机，在电脑上找出卡内的通讯信息，上面有姚琳在韩国的联系方式。
他拿起女人提供的手机，走出地下实验室。
久违的阳光拂照在身上，暖意融融，空气中布满梅花的香气。电话响了数声后接通，姚琳的声音从遥远的千里之外传来。
“梓健，我这几天都在想你，你还好吗？”
“很好，小赛怎么样？”
“嗯，已经入院治疗了，医生说很有治愈的希望。”
“是嘛，那就好。”
“梓健…你住在哪里？”
“朋友家。”
“你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吗？”
“真要找还是能找出一个的吧。”
“唔，那以后就打你这个……”
“姚琳。”梓健打断她的话，“帐号里的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可钱不对。”
“怎么不对？”
“多了好多，卖房子的钱怎么可能有两千万，太奇怪了，梓健你知道这事？”
“不用奇怪，用这些钱治好孩子才最重要。”
“梓健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总之把孩子治好最重要。”
“喂梓健，告诉我啊！你不说我很担心啊。”
“我没事，真的。”
“喂梓健，你在哪儿？喂！”
我在哪儿？
我在一个讲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地方，这里什么也没有，孤独至极。
机器搜刮我们的记忆，试管复制我们的躯体，在这样的地方就连太阳都看起来假的透顶。
“还不如世界末日呢。”邝梓健想着讲电话抛进下水道的洞口。
…………
“22号跟我来，带你去见几个人。”女人领着他朝实验区走。
她所指的见几个人，是通过安眠剂进入“那个世界”，通过别人的记忆来认识“他们”。
女人说他们是如今负责“起源”的大人物。但“他们”是什么对邝梓健来说早无关紧要。
他重新躺进新的蛹中，轻闭双眼，像任人摆布的木偶。
或许，做个地下世界的零件，也不赖吧……
“起源22A-2启动，生命体征正常，载入记忆信号，两级睡眠深度，注入辅助药剂，脑波回馈正常……
女人一言不发的看着透明蛹中的邝梓健，忽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过去小喻似的笑容。
她想学着那么一笑，试了几次，可怎么也学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