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起，只是洞口正好背风，苏落眼中的云倾倾在火光的映衬下，显的更多了份平稳。
云倾倾转过身子，裙摆随着脚步微动，最终都归于平静，随着云倾倾的一次次伸手，苏落的目光随着书本不断在盒子周遭移动，然后确定自己没有拿错药材。
只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看到从前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药材名字，苏落递过最后一位药材，目光不由落到书中的功效上，它很困惑，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作用，需要用到这么多古怪的药材。
而这个时候，云倾倾的配置正在关键时候，余光无意中瞥见苏落，心神就更加的紧绷，然后连忙转头专下心来。
在云倾倾看不到的地方，苏落的表情渐渐变化，从最初的平淡带着些好奇逐渐的有些难看起来，然后放下书就准备阻止云倾倾的动作，而在苏落抬头的一瞬间，云倾倾正好盖上玉瓶的瓶口。
转过身看着苏落的云倾倾，在昏黄的火光下，面色似乎格外平静。
“你是要制毒？”苏落想，大概他内心深处，依旧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毕竟在他看来，云倾倾应该是一个……
苏落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给云倾倾的词，而后者已经慢慢的点头，本来简单的动作，对云倾倾来说，却并不轻松，她听出了苏落口中的质疑。
是质疑，即便很多事情上面，苏落总能够很轻易的就读懂她的想法，可牵扯到这一些道德方面的事情，苏落的表情，依旧是显出了那么一点的质疑。
她知道，世人一直都很难接受这种见不得光的，她曾经也一度这样，只是现在，对她来说，她有自己的坚持和需要。
“你师父交给你的任务？”苏落继续问，然后心中尽可能的为她开脱，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美丽温婉的女孩，都不像那种居然会制作害人的毒药的人。
云倾倾顿了顿，也点了点头，这是师父给她的任务，但仔细想想，一方面也有自己的想要学，可她这样点头，似乎会让苏落误会一些东西。
不出意料的是，苏落下一句果然就道：“那你不学了，可以吗？”
云倾倾没有如同苏落想象中的依旧点头，而是在一霎那停顿后，的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因为……”
“我想你心中清明的很，不该是会鲁莽决定就误入歧途的人。”苏落并没等云倾倾说出因为，就说了下一句话。在他看来，云倾倾的因为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因为那是她师父，师命不可违。
只是将军府难道就对此一无所知吗？还是知道了居然还是选择纵容她制毒？苏落并不认为云将军是这样的人。
云倾倾深吸一口气，觉得解释很困难，道：“我没有莽撞。”
“那为什么会盲从你师父，来制毒？”苏落对于这件事情，变得似乎瞬间严肃了起来。并且有着一种比较偏激的看法。
云倾倾不能认同，只是听见苏落的声音渐冷，也不想搞僵，依旧尽力缓和声音道：“我也没有盲从。”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苏落……似乎不能理解她心中的看法。
“那好，既然这样，倾倾，把你手中的东西还有书都扔了，可以吗？”苏落的语气似乎有着试探的问，只是目光中还是笃定，就是不知道，是认定了云倾倾不会扔，还是认定了云倾倾还是心向善良。
云倾倾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她第一次觉得，与苏落说话竟然会有些费力，但是仍然选择了摇头，道：“我不会扔。”
“云将军知道你在学毒吗？”苏落也在短暂的时间内，转移了阵脚，只是观点依旧不变。
“爹爹只知道我去和师父小住几日。”云倾倾说的是实话。
于是苏落就道：“那么倾倾，云将军如若知道，会是希望你学还是不希望？”
“我……”云倾倾在一瞬间想到了爹爹那天晚上对她的惩罚，还有那摔碎的杯子，和娘亲的争吵，脑中有些乱了，最后叹口气道：“不知道。”
苏落的目光就变得更加笃定，然后道：“那么我想，他是不会认可的。”
“也许。”云倾倾低下头，爹爹对她的态度，一想要比娘亲纵容，可是娘亲与爹爹，她依旧是会和娘亲亲一些，因为在遇到一些擦着道德边的事情，娘亲更能够理解她，或者说，更能够和她想到一起，理解她一些不是心坏的错误。
而爹爹虽然会纵容她许多事情，但是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却会很强硬并且不留余地。
苏落就再次试图说服云倾倾，道：“如此，你依旧坚持要制毒吗？”
依着苏落对云倾倾的了解，她应该妥协了的，因为她与云将军和别的父女关系不同，要更加亲切。
可是云倾倾没有开口，从鼻孔急急地出一口气，原本的目光渐渐又坚定，抬起了微微低着的头道：“是。”
苏落第一次觉得，云倾倾让他感觉再难以掌握了，语气渐渐回到平静的冷淡，苏落道：“我从未发现，你居然这般固执。”
师徒情谊就这么深刻到生她养她的父母意愿也要违背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落冷静的声音在云倾倾听来却像是利刃，他越是这般的安静，就越让她不舒服。
苏落轻笑出声，然后笑声渐冷：“我也不懂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
“你说得清楚一些，别这么夹枪带棍。”云倾倾一时间受不了苏落的语气，他从来都是温润或清淡，而不是有些泛冷的带着点讽刺。
“是我看错了你。”苏落的眉间终于染上了点怒气，很淡很淡，浅到隐藏在其中看不出来。
云倾倾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一样，深吸一口气无力道：“你从未这样和我说过话。”
“我也从没发现你会这样。”苏落声音渐平，像是喃喃自语。
几乎是很莫名的，云倾倾就又了点委屈的感觉，开口问道：“在你心中，我是怎样？”她一向都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态度，还是说，因为在他面前，她表现得太过于温顺吗？
温柔？单纯？苏落觉得似乎都不适合，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到了争吵的地步，只得道：“至少不该是制作毒药的。”
“在你眼里，制作毒药就成了肤浅的邪恶？”云倾倾一直坚持，任何事物本身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所以即便她不认同，也会试着接受，就像接受苏落一些与他并不一样的看法，可她不明白苏落如今的看法了。
“难道不是吗？”苏落反唇相讥，接着道：“除了害人，毒药还能够做什么？难道还能救人吗？”
“有的毒就需要以毒攻毒。”
“笑话了，如果本身没有中毒，为什么需要以毒攻毒？更何况这种方法治好了也难免会留下病根。”以毒攻毒，必定两种都是很极端的毒药，在体内肆虐，最后互相消磨持平，可这一过程，无疑都是对人体的折磨。
身在皇室深宫，他见得多了这样类似的各种事情。
闭上美眸，云倾倾一时间觉得苏落偏激的有些不可理喻，平静后道：“那你如今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停止制毒。”他不能否认毒药的存在，可他不希望自己身边以为善良的人接触这些东西，这会让他不需要由来就不喜。
“那我也告诉你，不可能。”云倾倾抛去了一向面对苏落的妥协，语气竟然坚定得很。
苏落就再一次笑出了声，终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因为这一次，似乎不管他说什么，云倾倾都不会在改变自己的看法。
而平日里，两人的看法虽有出入，可都无伤大雅，只是角度不同罢了，如今苏落不明白，明明自己是为了她考虑，也说得没什么不对，一贯通情达理的云倾倾，为什么会固执己见。
若说她固执己见，苏落又看不懂，她在固执着什么，制作毒药，任何一个心向光明的人，都应该选择摒弃才对的。
“苏落……”云倾倾急急地说一句，又没了下文，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两个人的争吵，本就是一言不合，于是就会起了争执。
云倾倾拿着刚刚制成的毒药，走出了洞口，苏落目光就又随着她。
而云倾倾又注定让苏落失望了，因为她如同刚刚第一次配置解药一样，打开瓶口，然后肉眼观看。
不同的是，这一次云倾倾一只手微微捂住了鼻子，然后侧了侧瓶口，十分费力的看着里面的粉末。
然后松开另一只捂着鼻子的手，抿住唇屏住呼吸，拿出一根银针，开始拨弄，最后在此拿出来，虽然还没有融水，毒性不大，但是银针依旧有隐隐发黑的迹象。
云倾倾就重新盖上了瓶口，然后走入山洞，准备继续下一步的检测。
也就在这时候，耳畔传来一阵格外熟悉的声音，让云倾倾手中的动作放慢以至于停拍。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淡然安静。”苏落轻轻道，“只是接触下来，我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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