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还是夏东旭和你说了什么?”
她挣脱他手臂,冷淡:“没什么。”
说完,她侧身越过他,准备回前堂。
“你是打算一直这么对我?”话一落,他看到她步伐霎时停顿。
他几步上前,身材挺拔站于她面前,邪魅的双眸透着黯然凝望她,“就算是我错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给做错之人一个机会?你从来不给我机会去改正。”
清冷的瞳孔看着他,“其实你没有做错,我们想法不同而已,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离开这里。”
她又越过他身躯,刚走两步,他说的话让惊异回头,双眸微睁大凝视他,难以置信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喜欢你,是你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没什么比你更有趣,更让我一直想着。”
他生性爱玩,在一个地方待不了几天,但却为了她留在这村子呆了接近三个月,不愿做别的,就想着待在有她的地方。
孟初雪凝望着他阴美的五官,眼底隐匿着沉重的无力,仿佛一小阵风便会把她吹倒似的,“薛沐晨你虽是爱玩,但心思纯真,不像我这般细密精计。”
“没错,我最不喜爱互相斗心计,我爹也是在算计之中生活,把姐姐嫁给她不喜欢的人,她每日与那一群妻妾争宠,他还妄想掌控我命运,逼我走上与他同一条路。”
“所以,我见到你那样对付孟发达一家,我便觉得如此不好,土匪那晚,你也让我震惊,我从不知你会这般反抗,恐怕连一个大男人都不如你手脚狠,麻利,我明明知道像你这般之人应该远离,但是好像不管是哪个的你,我都觉得你与那些人不同。”
“有什么同,其实是一样的。”她不想过多说。
薛沐晨对她苦涩笑了笑:“似乎我给你找的理由不是那么好。”
“薛沐晨你这么做是在逃避现实,逃避你需要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要开始懂得算计别人,而这种算计不是玩玩的过家家酒,是对方要付出性命。”
或许是她的行为让他联想到很多,让他不能再逃避,但也是对他好。
最起码他爹会为他高兴。
儿子出去一趟变得懂事了!
“薛沐晨你该回家了!”
几日后,饭桌前,气氛比以往有些安静。
孟初雪面色淡然,动筷夹菜用膳。
灵芝眼角余光偷觑她,半晌才问,“姑娘,薛公子以后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自从那天与姑娘谈话,她就薛沐晨面色不佳快步离开,然后连着好日都没消息,以往去哪儿都会说一声是否留他饭菜,这次没有。
孟初雪微微抬眼睫瞥她,眼底静如止水,“他不来那说明他已经回家,灵芝,我希望你所有心思都放在正事上,高枫也是如此。”她目光瞬间转到低着头用膳又用目光偷瞄她们的高枫。
“不可陪着灵芝老是胡闹。”二人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嘻哈玩耍,村里人表面虽不说,但背地里都说她这个做主子没将他们教好。
由于他们是爱玩的年纪,她一般不怎么管他们,只是在外人面前必需要约束一下,外人不在,他们爱如何闹都行。
灵芝低眸,有些郁郁不欢地说,“是,姑娘,以后都不会了。”
见此,高枫急忙道:“姑娘你要怪就奴才,是奴才一直在闹她,所以……”
“下次不允许这样。”这话表示将此话题结束。
“高远,你和李叔大石三人帮我去寻一些老实庄稼人,越多越好,一定要快。”
“好,奴才这就去。”高远大口吃完最后一口,与李大同父子一起离开。
孟初雪继而视线落在高阳身上,“你今日去把田地菜籽播下,晴儿去帮忙。”前一阵子摘完菜的田地必须要翻新播下菜籽。
“灵芝你和高枫今日到村里收集火灰以及排泄物,雅儿看家。”
安排好一切,桌上只剩下余奶妈和孟初雪,高雅儿收拾碗筷清洗。
被她盯着的余奶妈双眸略微躲避不敢与她对上。
许久孟初雪才道,“奶妈你是我除了娘亲之外最亲近的人,你抚育我长大,又随我来乡下生活,我应该要对你非常孝敬才对,但为什么你每次所做的事都那么令我失望呢?”
此刻她不知是原来的孟初雪对余奶妈感到心疼,还是拥有现代思想的自己,或许两个都有吧!
“你以为把我钥匙给了二叔他们,我成亲之后你就可以回到京城了吗?”孟初雪紧盯着她,眉梢轻挑。
她早发现拿钥匙的人是余奶妈,只是当时她不明白余奶妈动机是什么,后面她思索来思索去才想到。
眼眸的温度急下降,“我告诉你不会,身为奴婢与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点你永远都要记住,如果我是你,我就想着如何让主子舒坦,一来你才活得舒坦,这次我当是还了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下次我不是心慈手软。”
见她瑟着肩膀,低头跪在地面,孟初雪冷然起身凝视她,“别家的奴婢你应该也见过,被打全身都是伤,还不敢说半句主子的不是,打死也是赔个几两银子。”她知像余奶妈这般贪生怕死的人,自会知道害怕。
听闻脚步声渐渐远去,跪着的余奶妈这才敢抬眸,热泪簌簌落下,心间隐隐作疼。
其实早在把钥匙给刘氏那一刻她便后悔了,然而她又想到远在京城的相公和儿子,她便觉得自己没做错。
下午,高枫和灵芝收集火灰和排泄物搁在田里。
孟初雪薄丝帕包裹着脸颊,只露出双眸。
灵芝手捏着鼻端叫囔,“好臭呀!”
虽然排泄物被木桶盖着,但尿酸味和大粪臭味仍然臭满天。
孟初雪盯着眼前的三个木桶和堆得像小山的火灰,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排泄物这次这么少?”
“他们知道姑娘要都不卖,都说自己攒用。”灵芝怒道。“还有一些坐地起价,一桶排泄物要十文钱,他们还不如去抢。”
“理解。”现在村里人都知她生活过得是风生水起,眼红嫉妒也是理所应当。
“排泄物可做肥料,但火灰用来做什么?”灵芝疑惑问。
“做肥料。”
这边人通常都是用石灰、石膏、硫磺、食盐、卤水、堆肥、粪丹(包括溷肥和厩肥、蚕矢及其他排泄物、碎骨)等肥料。
但她觉得有些不利于农作物,比如石灰,中和土壤酸性的能力很强,施用方便,但不可与种子、幼苗等接触,因为温度高,腐蚀性强,否则植侏易于受伤。
所以她要制作不一样的化肥。
“我没见过有人用此物作肥料。”灵芝道。
你当然没见过,这法子也是她见人使用过,种出的蔬菜棵棵均匀好吃。
“姑娘,泥土奴才已经砸松。”低头干活的高阳抬眸道。
“嗯,把泥土和火灰均匀搅在一块,再用排泄物淋在上面,这几日灵芝你要接着收集排泄物淋在上面。”肥料就即可成了,这比腐烂树叶做肥料还要快。
“是,姑娘!”灵芝快快应下。
孟初雪去巡回地精那块田地,伸手抓一把泥土,发觉湿润度也够,于是也放心了。
回到家,灵芝兴致勃勃捧着一篮子鸡蛋进来,“姑娘你看,好多鸡蛋呀!”
见她双眸闪亮闪亮好比灯火,比以前好看许多,孟初雪笑问:“那你又想着做什么用?”
“孵小鸡,平日里咱们也吃不完。”灵芝恳求的眼珠定定看着她。
孟初雪点头同意,“你不要累着才好。”管家中事情还要帮她做其他事。
“不会。”
“孵小鸡你会懂吗?”孟初雪突然问。
灵芝扬起笑脸说。“李婆子会教我。”指的是李大同娘子。
孟初雪看着她,细嫩唇瓣勾着温柔的弧线。
这时外出的高远回来,带回二十几名庄稼大汉。
孟初雪来回打量他们,有几名是建田地围墙时请的人。
李大同似乎注意到,“姑娘,他们都是没活干,一听姑娘要找人做事,他们就过来了。”
“他们几个留下。”孟初雪对他道。
她要的是熟人,之前她也有留意他们几人不错。
“是。”
孟初雪瞥见门口处走入婆子和大汉。
她记得他们,是隔壁家的刘家。
那刘婆子一见孟初雪,老脸笑着上前给孟初雪施礼。“姑娘。”
“有何事吗?”
“听说孟姑娘请人,能不能也请我们家老头子?他做事一人当二人使,做事极快。”刘婆子略推了推刘老头。
孟初雪瞥刘老头与李大同年龄差不多,然而,眉宇间透着小精明,一看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
要是使使别的事她会看在邻居让他做事,但她要做的事非常重要,所以在选人方面需谨慎。
“孟姑娘只要你给机会,我们家老头子做得一定不比别人差。”见孟初雪不说话,刘婆子边上着急说。
“是呀!咱们是邻居,至少这一点比其他人还要好,请我你也放心。”
刘老头这番话惹来院内许多人不满。
“刘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些庄稼老汉愤然忍不住出声问。
“是呀!你是想说比我们都要好,我们会手脚不干净了?”
“你以为你手脚有多干净?连镇上都没人要请你干活。”
“真是不要脸跑来这求人给你工作。”
“就是……”
“好了。”孟初雪清冷的声音一落,所有人都收住话,个个心里怨恨刘老头,庄稼没收入好不容易有人要请他们,刘老头却在中间说他们坏话。
见他们还算是听话,孟初雪便对李大同道:“你先带他们到田地,我等下就过去。”
“是!”
一些老汉走之前纷纷狠瞪了一眼刘夫妇。
“姑娘……”
孟初雪浅笑打断刘婆子要说的话,“我们要请的人数量已经够,要是打算再请人的话我一定会优先考虑你们,雅儿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