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叶笙的小院中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咦,笙儿怎么不前来开门?”水月道人轻言自语道。
咣,水月道人轻推开这扇木门,进入院中。
“笙儿,笙儿”
水月道人见无人回应,知叶笙出去了,便在桃花盛开的亭子旁稍坐。
水月道人看着这满树的桃花,想起这株桃树是在叶笙刚进门时种下的,轻叹光阴流逝,亦是回忆过往种种。
微风吹过,树上片片桃花飞落,地上片片桃花扬起。轻风吹落那玉佩上的那叶桃花,落进水月道人的眼中。
水月道人弯下身子,轻拾起这玉佩,感觉有点眼熟,细看玉佩上刻有一个“林”字,虽稍有模糊,但大致痕迹还可以辨出“林”的形迹。
这个“林”字,如惊雷平地起般震惊了水月,她摘下自己的玉佩与之比对,结果材质完全相同。
水月表面平静依然,内心早已掀起波澜,她细心的将这淡白色的玉佩,用自己的白色方绢收起,向院外走去。
鸟儿依旧和往常一样鸣叫,桃花和往常一样盛开,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一样,但又都不一样。
……
淮州境内,
醉花楼,元阳王朝内极有名的青楼之一。光“醉花楼”这块门匾已值千金,那是前国公,林老元帅,亲自题字,更别提醉花楼的修行背景,要不然怎么会在林家覆灭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人敢来此造次。
淮州属九州之一,而且背靠逍遥阁,自然繁华无比。城中车水马龙,路上行人不乏下山游历的逍遥阁弟子,城中形形色色的当铺都敞开,小摊的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
本应该在寿春门的水月道人,却出现在这淮州城中。寿春城与淮州两地之间相距甚远,哪怕水月道人地元境的修为,也是有些疲惫。
水月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淮州,却未曾在城中停留,直奔醉花楼而去。
古色古香的醉花楼里面却不甚热闹,门前人进人出,出入此地的大多是富家子弟,但也不乏奇人怪才贪“醉花楼”这个招牌。
水月进入醉花楼,沿着稍有些曲折的走廊,径直往小院深处走去。
醉花楼后庭院内,
院子中间点缀着一小池塘,池中几株睡莲盛开,甚是清香,配着这院中青竹,则更显几分清幽。
任景色多美,也要看赏景之人的心情,显然水月没有心情欣赏这院景,直接推开门扉而入。
“什么事啊,这么火急火燎的,小月,坐下,来先喝口茶”。
一约莫是四十左右的妇女手轻抚茶壶,慢慢沏茶。
几缕热气缓缓飘荡于屋中,淡淡茶香溢散。
水月转过身,将屋门轻轻关上。怕别人听见,压低声音,轻声道,
“三嫂,枫儿找到了”。
声音不大,但却宛如一块巨石落地般砸进那妇人心中。
妇人心中震惊,微微一晃,差点向后倒下。不过,身子虽没倒,手却碰到了桌上的紫砂茶壶。
屋中可以清楚听见,茶壶成为满地碎片的清脆声音。
茶壶已碎,茶香更浓。
水月走到妇人跟前,轻轻扶着妇人坐下。
妇人抱紧了水月的右手,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
水月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两块淡白色的玉佩。
妇人从水月手中将两块玉佩拿过,一块“林”字稍显,另一块上面则“林”字稍有模糊,但清晰或模糊,两块玉佩上面都有“林”字,这就够了。
妇人仔细凝视那“林”字模糊的那块玉佩,手掌慢慢合拢,随即握紧。
这是她在他出生时,亲自给他戴上的,也是林家就给他仅有的传承之玉。
她当然对这块玉佩无比熟悉,因为这是她日夜思念的东西啊。
“枫儿”清泪缓缓从妇人眼中滴落。
在林家被灭门时,她抱着他的父亲曾放声痛苦,但在这许多年来,却未曾哭过。
水月知道,平日里的平静并不是真正的平静,而是未曾找到一个宣泄口,自己的委屈并不算什么,对儿子的牵挂才是抒发的理由,所以水月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等着她流泪。
少顷,妇人平静了下来。
“枫儿,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一连串的问话从妇人口中而出。
“枫儿已拜入我寿春门,也踏上修行之路了。”水月继续说道“看来,当年三哥寄养的那户人家还算有眼光,也算没有埋没我林家的修行资质,对了,三嫂,要不要告诉枫儿我们林家……”
水月话还没说完,已被妇人打断道“不要告诉枫儿,他能拜入寿春门,说明枫儿的养父养母对他不错,贸然告诉枫儿,我怕枫儿不能接受,况且,我也不想让枫儿知道这件事,只要我林家有后,枫儿能平安快乐的度过这辈子,我也就满足了。”
水月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不是不说,非是不愿,林枫是自己的外甥,自己也疼他,但也是林家唯一的后人,只能让他来挑起林家的担子,三嫂不想让枫儿知道,但如果真的不说,对得起三哥,对得起父亲,对得起整支林家铁骑吗?
水月推开房门,走到门前,回头看屋中那凝视玉佩,轻微哭泣的嫂子,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屋内,茶水流到地上,已缓缓消逝,茶香已然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