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你不知道,傻菜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老师说她是笨蛋,是垃圾,垃圾就要跟垃圾在一起嘛。”
“哦,哪个是傻菜?”帅气学长好奇的问着,目光流转,不待他们回答,目光就落在了蔡小彩身上,关心的问:“你今年几岁了?真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吗?”
前一刻,蔡小彩还在感谢两位学长的到来,结束了自己的煎熬,但,她没想到下一刻,她又要面对更大的煎熬。
帅气学长的很亲切、很友好,但,蔡小彩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特别是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那兴致勃勃的亮光,就像看到什么稀奇的物体,好想研究一下。
面对学长的问题,蔡小彩羞得满脸通红,浑身燥热,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了,她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满溢的泪水,忽然,她再次听到那个如冰块撞击玻璃杯般清脆冰凉的男声。
“你们十万八千九百减去三万零四百等于多少吗?”俊秀的学长冷冷的看着众人,冷冷的发问。
刚刚入学一年级的学生,能够数到一万就很了不起了,更别提十万的减法计算了,所以,所有一年级的男生都摇头了,同时不明白学长怎么突然问他们这个高难度的问题。
“那么,我现在能够骂你们是笨蛋、是傻瓜吗?”俊秀的学长继续问。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哎,你们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答,我们都是讲道理的学长。”帅气学长笑呵呵的鼓励他们,于是,有人说话了。
“学长,那题目我们没有学过,所以不会做,但,我们不是傻瓜。”
“没错,你说得很对。”俊秀学长对回答的一年生点点头,说:“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写会算,我们都是通过后天学习才获得知识,而每个人的学习能力有差异,有的人学得快,有得人学得慢,学得快的应该帮助学得慢的,而不是取笑他们。”
学长结束了演讲,四周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惊奇又敬仰的看着他,就跟仰望讲台上的老师,最后,还是帅气学长率先打破的安静,说:“喂,你们没听懂慕容学长的话吗?还不赶紧向这位傻菜同学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都不说你傻了。”一年级男生陆陆续续向蔡小彩道歉,一些女生也跑过来表示以后会用心教导她写字。
“很好,现在你们赶紧去将校道扫干净了,要不然扣你们班级文明分数。”帅气学长笑起来很可亲,话语却威力十足,吓得一众同学一哄而散,赶紧扫地去。
“做完好事心情就是愉快啊,走啦,阿治。”帅气学长拍俊秀学长的肩膀,抬腿就往他们来时路往回走,但,被叫做阿治的学长却没有一起转身离开,而是走到一直低着头的蔡小彩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一改刚才的冷漠,他的话语很轻柔,就像微风轻轻吹过,温柔得连羽毛都不会惊起。
蔡小彩震惊的抬头,她没料到学长会走过来跟自己说话。
与看起来亲切的帅气学长不同,这个板着脸的学长看起来很凶,即使温柔的说话,身上也依然散发着冰冷冷的寒气,叫人不敢亲近,但,他却是真心实意替自己说话、为自己辩护,这是妈妈以外,第一个为她辩护的人。
“我、我叫蔡小彩。”她仰着头,红彤彤的脸上挂着晶莹如钻的泪珠,紧张又激动的回答。
“蔡元培的蔡吗?”
蔡元培是谁?
蔡小彩不知道,所以她说:“我妈妈说是蔡琴的蔡。”
“嗯,那就是同一个蔡字了。”俊秀学长伸手过来,拿走她手里的树枝,然后在沙地上划起来。
蔡小彩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然后,发现学长在写字。
“晓是春晓的吗?”学长一边写,一边问。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这诗歌蔡小彩能够倒背如流,只是不会写,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是那个‘晓’。
“是大小的小。”她答,并且主动报出最后一个字,“彩是色彩的彩。”
学长果然没有再问,一丝不苟的写下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她,说:“你知道吗?色彩的彩,也是多姿多彩的彩,你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一定是期望你能够有个多姿多彩的人生。”
“我、我不知道。”面对学长清澈如泉水的目光,蔡小彩没来由的心慌意乱,说起话来都结巴了。
“蔡小彩,这三个字并不难写,你多练几遍就会的。”学长走过来,将树枝放回她手里,抬手,轻拍她的头顶,诚挚的说:“加油,别哭!”
直到学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蔡小彩才握着树枝,低下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沙地上的三个字,牢牢地把它们映在眼里、存在脑里、刻在心里。
不久之后,在一个校庆大会上,她看到俊秀学长代表六年级发言,并且知道了他的名字——慕容治,从此,这个名字进入她的生命,渗透她的血肉。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写会算,我们都是通过后天学习才获得知识’,蔡小彩将慕容学长的话牢记心中,并且坚持不懈的努力,但,有些事情真的讲究天分,而她在学习上的天分几乎为零,不管她怎么加油,她的成绩总是惨不忍睹,和每次考试成绩都排行年级榜首的慕容学长有着天渊之别。
但,自身的卑微并不妨碍蔡小彩仰望天才的慕容治,她就像向日葵追逐着太阳那样,追逐着慕容治,直到慕容治高三后出国留学,她才停止了学校里追逐他身影的脚步。
不过,三年前,学成归来的慕容治再次出现在蔡小彩的视线,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在学校里刚刚结束了一堂日式料理的实践课,正打算回家,却被同学拉住。
“小彩,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比较帅?”一本财经杂志和一本时尚杂志,同时伸到她面前,两本杂志封面上都有一个年轻男人。
让蔡小彩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财经杂志封面上的人竟然是慕容治,从此,她再度开始收集慕容治的相关信息,报纸的、杂志的,即使看不懂,只要出现他的照片,她就买回家收藏,至于电视上的访谈,她就会录下来反复欣赏。
不过,就像粉丝热爱偶像,蔡小彩远远关注就满足了,从来没想过要跟偶像来个亲密接触,所以,当她看到车祸中的人是慕容治时,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受伤昏迷生死不明,喜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蔡小彩内心巨大的悲伤压到了微弱的喜悦,她双手合十的站在手术室外,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门楣上亮着的指示灯,
刺眼的红,表示手术正在进行中,在三十分钟前,她冒充慕容治的妻子,签下同意书后,医生和护士就涌进了手术室,门关上,再也没有开启。
蔡小蔡期待那道浅蓝色的门能够早点打开,但,又恐惧门开后出来的是坏消息。
神啊,求求你,不要再夺走我在乎的人!
虽然一向不信鬼神,但,在这彷徨无助的时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合拢双手,悲切的祈求上苍怜悯。
神啊,如果可以,请你拿走我的生命,换他的生命,反正我是没贡献的傻瓜,世上少我一个、多我一个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他不同……
“小彩!”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蔡小彩的祷告。
她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宽松运动服搭配牛仔裤、脚踩运动鞋的年轻男子沿着笔直的走廊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到她身边,俊朗的脸蛋因为奔跑而红彤彤,茶色发丝凌乱的散落在饱满的额头上,增添了几分慵懒调皮,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恼怒的瞪圆了,怒火在深褐色的眸子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