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我会把垃圾捡起来的。”和那个高贵又冷漠的慕容治学长不同,这个男人空有昂扬的身材,却紧张的缩着脖子,雨水打湿的俊容充满了畏缩和不安,可怜兮兮的,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先不要管垃圾了,你这样淋雨会感冒的,快跟我来。”蔡小彩从失神中醒过来,急忙招呼他到屋檐下。
男子小心谨慎的看着她,依然站在‘淅沥沥’的雨中不动,说:“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
“我不是陌生人,我叫蔡小彩。”蔡小彩露出灿烂友好的笑容,并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诱/惑的说:“你饿了吧?我这里有粽子和饺子,一起来吃吧。”
男子的目光一亮,露出渴望的表情,但他并没有立刻跟蔡小彩走,而是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汤汤水水没有几粒米的破烂饭盒,又抬头看看蔡小彩手里晃动的袋子,犹豫不决。
“你看,好吃的粽子哦,里面有五花肉,很好吃喔。”蔡小彩立刻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大粽子,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诱拐儿童般,说:“你闻闻,很香喔,跟我来吧。”
男子死死地盯着粽子,眼睛都挪不开了,目光随着粽子来回晃动,并且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一看就知道是饿坏了,不过,纵使如此,他还是不挪步。
“卷头发的姐姐说,我只要在这里等,就能等到我妻子,我不能走开。”男子的声音低柔磁性,但语调却是孩子特有的稚嫩青涩。
难怪美琪姐会说他是脑袋有问题的白痴……
蔡小彩想着,却没有留意到他话里的重点,继续诱拐儿童计划,轻声说:“你看,我就住这楼上,你跟我上去吃了东西再下来等,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男子却摇头,认真的说:“万一我跟你去吃东西,我妻子来了,她会找不到我。”
蔡小彩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无言,不是歧视白痴,而是这男子虽幼稚怪异却不失理智逻辑,超出了她的预想。
“不过,我真的好饿,姐姐,你能够让我在楼下吃粽子吗?”男子试探的问着,眼中充满了渴求。
“当然可以,快过来!”蔡小彩立刻笑成一朵花,热情招呼。
男子将手里的饭盒放回垃圾池中,走到蔡小彩身边,随她一起走在屋檐下。
“来,吃吧。”蔡小彩将粽子叶剥开,露出里面的淡青色的糯米,递给男子。
“谢谢。”男子先是在湿淋淋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再伸手接过粽子,感激的道谢。
“不用谢。”蔡小彩笑眯眯的说着,却在心里惊讶,他的言行虽然充满了孩子气,却又礼貌、谨慎,完全就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孩子,特别是他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粽子,不疾不徐吞咽的姿态,是如此的高贵优雅,一点都不像白痴,反倒像出身名门世家的贵族子弟,站在一旁看着他吃东西,都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漆黑的发丝,被雨水浸透了,湿漉漉的搭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将那白皙的肌肤衬托得如白玉般温润莹透,让人看着就砰然心动,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感受那细腻的触感,可是,发丝下剑眉飞扬,散发着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逼人英气,而眉下狭长的丹凤眼,清亮如星,顾盼生辉,浑然天成的威仪与高贵,美得惊心动魄,不敢亵渎。
好像,真的好像,不管是眼睛还是眉毛,都跟慕容学长如出一辙,还有那艺术家精心雕刻般的高挺鼻梁,和胭脂轻染、樱花瓣般的薄唇……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男子突然抬眸,向蔡小彩看过来,目光流转,美得笔墨无法形容。
蔡小彩看呆了,瞪目结舌,等男子再问一次,她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烧起了一把火,又红又热。
“没、没有。”蔡小彩急忙摇头,右胸膛下的心脏却依然在失控的‘砰砰’跳,但,这实在不能怪她啊,无论是谁,能够近距离接触暗恋了十五年的意中人,都淡定不了的。
即使他不是慕容学长,但,看到相似的人,同样让人开心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成年人,蔡小彩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助他。
“一个留着长长卷发的姐姐开车带我来这里的。”男子咽下嘴里的粽子,口齿清晰的回答。
“她是你妈妈吗?”蔡小彩关心的问。
“不是。”男子摇头,悲伤的阴云浮现在他白皙的脸上,他连粽子也不吃了,无力的垂下头,眨了眨眼,漆黑的眸中,有水光闪过,低沉缓慢的说:“我妈妈死了。”
“对不起。”蔡小彩不由得弯腰低头道歉,她在去年才失去了母亲,所以深刻的懂得妈妈死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同时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男子却歪着头,困惑的看着她。
“因为,我问起你妈妈,勾起你的伤心事。”
“勾起伤心事?”
“就是使你想起了难过的事情。”
“哦,没关系。”男子听明白后,轻轻的摇头,发丝上的雨水顺着他的动作,一路往下滑,滑过光洁的脖子,渗入早已湿透的白色衬衫,细细地勾画出优美的肌肉弧度,“我妈妈说,世间万物都会死亡,这是生命不变的循环,人类也不例外,在她得病后,她就一直告诉我,不要因为她的死悲伤,否则她死后化作星星在天上看到我难过,也会不开心,所以,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感到孤单寂寞,我也不能难过,我要让妈妈在天上放心。”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脸上阴云渐散,露出微微的浅笑,就像阳光划破乌云。
“是,我们不悲伤!”蔡小彩握拳,大声的喊了出来。男子的坚强感染了她,让她觉得自己也要好好活着,不能让天上的妈妈担心。
同时,蔡小彩替这个男子抱打不平,这是一个多么懂事乖巧的孩子啊,即使头脑的成长没有跟上身体,但,怎么能忍心抛弃?!
“你刚才说的那个卷发的姐姐,是你什么人?你们住在哪里?你还记吗?”
“不记得了。”男子皱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才说:“那个姐姐说我被车撞了,脑子里很多东西都不见了,可是,我明明记得自己按照妈妈临终前的吩咐,去找爸爸,只是,不知怎么的,我就住进医院了,醒来见到一个老爷爷,说是他是我爸爸,问了我一大堆奇怪的问题,我答不上来,然后,他就走了,那个卷发的姐姐说她也要走了,他们都不能养我,不过,那个卷发的姐姐很好心,她把我带到这里,说我只要在这里等,就能到我的妻子。”
“你妻子?”蔡小彩觉得自己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