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孙斌带着李万庆和几个随身侍卫出晋阳。来到阳城兴安铁厂。铁厂三面环山,一弱水横穿而过。山上煤、铁、铜矿储量颇丰,在隘口下马,来到铁厂公房,那些召集而来山西各地工匠的考试已毕,随聘技能顶尖的百人,分木工、冶制铜铁、硫硝提纯。建三营居住、做工各设工段。
其余的发给盘缠,另发20两纹银回家去了。山谷中一端已用耐火砖,并排筑起名为祝融、燧人氏的两座高腰炼铁炉,高约5丈,如倒扣钟形,颅腔内胆如张开的雨伞,八方分设热风进口、铁水出口、炉渣排出口。
与山西古法的冶铁高炉,却又高大,进步了许多。这是孙斌回忆大学课本中图案,画的草图,先交于铁厂工匠参考冶铁工匠建议建造的。就连聘自泽州著名铁匠张九成。亦是惊叹结构甚是合理。
随后用熟石灰、细沙做模具倒模浇铸了茶碗粗细般的几根铁管,连接在高炉上端抽风,下端送进高温热燃气。每座高炉周围再用带格子的耐火砖砌成8座热床密室,轮流导入制备好的煤气,热床之下用焦煤加热后形成高温热燃气,再用脚踏轮式风机经铁管,吹高温热燃气环入高炉烧结已粉碎炉料。
铁矿,焦煤,石灰石搅拌掺和好的炉料。经由高炉上口倒入。古法冶铁与现代冶铁最大不同就是这高温热燃气,温度不高导致铁矿去氧化还原铁过程不甚充分。以致古法冶炼的铁材,含氢气、氧气、碳素甚多。性脆易断、毫无弹性、不堪大用。
待到一切设备,水火工号、调试连接完工之后。阳城兴安铁厂的工匠于那万年黄历之中,选了个火神祝融出巡之日,拜过管仲牌位,据说这位千古的名臣是冶铁这行的老祖宗。战国历史上煮海冶铁助齐桓公终成千秋霸业。那冶铁工匠甚是敬重,每当开新炉冶铁之时,必祭拜其牌位。
鞭炮的引线随着炸响声,节节高升红纸飞舞,固定个数的响声后,一枚大炮仗爆响冲向空中,引得那炮仗的红纸屑一起窜起。最后一响,一红色布条打开,上面写着大吉大利四个字。
随着“开炉唠”众工匠喊着号子入炉料,注入炉风,只见那蓝色火焰在那高温炉气的助燃下,升腾起3丈有余的纯色火焰,卒然之间,高炉内的铁粉碳粉石灰石已溶成铁水升升,鼎沸翻腾间铁水的颜色微发蓝靛,那工头张九成叹道“凭生冶铁数百万斤,未见如此醇纯铁水”唤其他工匠,放水浇铸兵器,在号子声中,开闸放出铁水,一时间铁水奔流火花四溅,如火龙一般奔流而出,热气袭人周身燥热非常,铁锤叮当声中宝剑已铸就,孙斌大喜过望接过宝剑,一眼望去,清寒之光芒、锐利之锋气萦绕于剑身,拿着这宝剑一口气连斩自己配剑数段,如削泥一般。刃口丝毫未未损,要知这山西巡抚的配剑也是非常之物,竟如此不经砍击,断作数段散落于地面。众人围观啧啧赞叹。此不谓之神器,更言其它。
孙斌和各大工匠一起欢呼。随即制定操作规章步骤、管理条例、工薪津贴、奖惩颁布于铁厂。远高于山西其他铁厂工薪。
几日内,制造制式倭刀供给山西各营军需,因此处精钢强任、弹性也是很好,较那日本所铸倭刀减掉了不少的重量,即轻便又锋利。砍杀之间甚是可手。兵士使用后也甚是称道。
随后在孙斌主持下把原一尺分成33等份,每份为1厘米,10份为1分米,100份为1米。制造成规尺以精确制造器物。
又扎制长1.2米径长0.6厘米的带瞄准准星、照门钢管数根。依照《明壹式枪弹备录》在木工段已经制造好的了枪托上,安装扳机、撞针、闭锁榫槽、连接杠杆机架。调校标尺刻刻度于枪管之上。那边硫硝提纯工段的工头卓福清,拿来了参照《明壹式枪弹备录》制备成功的,以火棉胶为发射药的一箱铜壳弹,这铜壳单是张九成和卓福清两人合力共商,复开铜炉扎炼制成,底火为红磷硝石制成。制法甚是巧妙且不怕潮湿。
填装方便且可往复使用,众人赶紧装弹试枪,孙斌忙道且慢,怕炸膛伤及无辜。于是用绳拽扳机射击,果然出现炸膛事故,张九成和卓福清两人又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改进、再试、再改。于半月之内试了多次,孙斌告诉他们不必急躁。毕竟是新式枪械。需要试验改进。
平日铁厂之内批阅公文,布置剿匪事宜,迁移了一个卫所于铁厂西山隘口,保证兴安铁厂不受流贼的攻击袭扰。建了一个窑口用炼钢矿渣,加入生石膏和石灰石磨粉烧结制成水泥。
用火yao炸开的几个山洞,权作为铁厂成品和材料仓库。孙斌示范用水泥砂浆把炸下的大石堆砌成石墙,待几天后水泥养生干透,城墙亦是坚硬如同铁铸一般,比老法筑城简便很多。功效却以大大的提高。随即在山谷的隘口处建城筑堡以防外敌,卫兵来往巡查甚是严格。这日孙斌正趴在大案上制作多个纺锭的纺机、用梭子织布机的分解图,已有雏形,心想那山西、陕西、山东、河南一带多产棉花,桑茧。要是能用机械纺纱织布、织锦制绸缎,全国贩卖亦可获利颇丰,绸缎运到欧洲,中亚价值跟黄金价值相当。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大明帝国在经济上就有复兴的坚实基础了。
突然张九成和卓福清二人推门闯进来,也不行礼,便嚷道“成了,成了。火枪终于成了”,满面通红激动不已,孙斌上前握手表示祝贺,二人才觉得有失礼仪,刚要下跪,孙斌忙道“不必了,你二位制成火枪,是大明帝国的一等功臣,我给谢谢你们才是道理”,二人连说不敢。孙斌又说“人生来平等,相侯无种,尊卑乃是人定,官员尊贵,亦是老百姓的血汗税捐,以后不可跪拜,行礼便是”
二人维诺之间,李元庆闪身进房,手中拿着那只明壹式步枪。道“果然是精细火器,做工甚良且轻了许多,比那抬枪、火统确实精进不少”。
孙斌拿着明壹式步枪和几人来到山坡之上的试枪场,300步开外有棵人腰粗的松树。正好用来当做靶子试射新枪。孙斌打开闭锁机构,右手握着枪托从中间撅开抢,同时击锤后移,填装上子弹后,左手一抬合直枪身,平托枪身枪托紧顶在肩窝上,习惯性的闭上左眼,右眼透过罩门,准星瞄准松树间鸡蛋大小的红点,心想在冰城工大军训时,自己的枪法是很好的。
不能让这大明的民众看热闹。平稳气息,手指轻扣扳机,撞针瞬间激发火棉胶,啪的一声清脆声响,铅弹在燃气的压力之下飞出枪膛,在空中画了一条平直的弧线,一头扎进松树的树干力头甚大,在那密实松木之中又前进了寸许。“好枪呀好枪”在众人赞叹声中,孙斌又连发10枪。一气呵成不带半点泥水。举枪击发换弹间更是潇洒利索。
随后开庆功大会,建功人员胸带大红花,上台领奖领受殊荣。分发奖金100两给张九成和卓福清。木工、冶制铜铁、火yao各工段也按功效奖赏不等奖金。以表彰其创新革旧、灵动巧思、铸就世间神器。各颁发用精钢特制五星镶嵌宝石的,天工勋章以纪念功绩,这一举动大大的激励铁厂工匠热情,各个产品的合格率大有提高。
把那纺车,织布机图纸给了张九成叫他结合老式纺机试制,那纺车用手轮皮带带动8个纱锭,生产效率扩大的八倍,又采用飞梭这种纺织工具,改造了老式的织布机,生产效率亦有提高。
在张九成和木工段的工匠集思广益。反复实验。很快的产出了几台,孙斌派人送到棉、麻、的主产地运城,用山西帐局的利润购置大院开设纤云坊。又叫张九成和卓福清按照红衣大炮的样子,用精铁铸火炮4门,用红磷和火棉胶粉在层层灌入,稍微外力一压即可裂成无数小块废铁炮弹园丸中。晴天晾干制成燃烧弹一箱。
纤云坊遍招女工织户纷纷进场纺纱织布,布匹织成后再由晋商贩运道全国的地贩卖。因用机械纺纱织布,效率提高几近8倍有余,所纺棉布线丝纤细,柔韧有度。经线纬线之间织结牢固、经穿耐磨,扎染、蜡染上色快而容易,颜色甚是均匀,为大明帝国各地染坊所推崇的第一棉布品牌。很快这纤云牌子的山西棉布,在全国所有的晋商铺子里都销售一空。
山西巡抚孙斌聘了运城的晋商郎宜丰为掌柜,根据孙斌制定的操作规章制度,统管纤云坊的纺线、织布工作的运营。这郎宜丰为薛腾蛟的山西同窗,亦是精明干练的晋商后裔,在山西帐局也有股份。祖上是靠纺棉成布,贩运布匹绸缎发家的。子承父业,现今已达远至大江南北,近抵黄河上、下流域。在晋西的棉纺业也有很大影响力。
孙斌看到此人也就三十一、二光景,人也长得周正整齐,白净面皮,浓眉之下一双丹凤眼,却显得自信十足,头戴万字丝巾。身穿棉质孔雀绿直裰(大明庶士穿的一种罩袍),领间一道宽白护领,袖袍两侧开衩、暗摆隐然,围结丝绦,坠了一颗透雕葫芦结万籽宝箱花的红玉坠,玉底结着如意中国结。用玉带钩了。持泼墨黑漆折扇,上书行了一首苏东坡的“赤壁怀古”诗词。
挺酷的,不怪乎薛腾蛟信中说,他这个最小师弟不仅精于商家营运之道、工坊运筹管理,亦多有倜傥儒雅之风范。今天见了,果然如此,不知道这花儿样的人物。是否才干如其外表一样的酷。是于那羽扇纶巾谈笑间赚得纹银两万千呢,还是一壶美酒更酹江月呢,孙斌的心里还真没底。
这郎宜丰却真是个人物,把自家的裕丰织坊并入了纤云坊变成股份,裕丰织坊得能人巧匠也随之带来,向那兴安铁厂又订了多台先进的纺机和织机。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工作流程,合理的安排好纺织工作程序。
把那些多订的纺车做价抵给那些,纺织技术好的、讲信用交货及时、能够按照标准纺纱的织户。全部收购其纺出来的棉纱。在纤云坊织成布匹,再由税卫运到大明帝国各地晋商的货栈,先赊销等卖完货后结账,钱入纤云坊在山西账房的账户。钱货周转之间,于利润也大大的增加。
且在产区购入棉、麻、丝,这样以来纺织的原料就解决了。孙斌一高兴给了他5%的干股。他可好,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看来此生多有志向,且傲骨不屑权贵,对他的父母官兼董事长,山西巡抚也爱理不理。有才干的人大多如此,却倒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那副德行。也就罢了。随即写信嘱咐他观察机器设备。改进纺织机器零件,随时画下草图交到兴安铁厂经行改进。
随后山西巡抚孙斌在铁厂,提了贺人龙总兵的精兵60人,尽选晋阳大营的年轻手脚利索,视力良好、作战勇猛的劲卒,孙斌让李元庆领了40枝明壹式步枪。任命李元庆为卫队长官,天天在铁厂后山训练射击,孙斌根据训练的实际进展效果,让各个官兵总结自己的经验。编写了明壹式步枪教程册。备以后大面积推广明壹式步枪训练士兵用。这些士兵却也下力苦练。那射击的技术进步甚快。渐渐百发百中的zhan有八、九成。于是让李元庆再练步伐,操典、射姿等项。
这日,兴安铁厂用精钢仿制的红衣大炮铸就完备,炮身长两米,由后端到前段收缩变小,炮身两侧有耳,因为张九成和卓福清采用精钢浇铸,保温退火等祖上传下来的工艺,那火炮铸得甚是纤巧,轻便。比那古法所铸的火炮,轻了不止几千斤的份量。炮架在硬木铁轮炮车之上,于那关键受力的部分,用铁架板加固。行军时用马匹拉拽而行。炮击的时侯解开拉环即刻击发。
孙斌当即指挥卫队兵将用马拉着那炮车来到后山,于那4里外山坡上用石灰标了二十米的靶标,随后填装圆饼发射药、填上炮弹,点燃引信“轰隆”一响闷响,再寻那炮弹却怎么也找寻不见,一侍卫骑马在坡后的林中发现,早已碎成了铁块散落一地。那方圆百余米内的树草皆已倒伏。碗口粗的小树被击的从中折断。想哪炮弹的力度甚是异常威猛。
原来,古时火炮发射技法,只是摆平炮身射击,火炮弹道平直,又因黑火yao威力不够。所以射程只有4、5里。弹道抛物弧线火炮射击之法多不采用。今日火炮的火棉胶发射药爆炸力量甚是猛烈,那炮弹先触地面,然后高高弹起坠在后山树丛中。
哎看来这事只能由我来干了,孙斌翻身下马,告诉侍卫去再取些炮弹来并传木匠工段的卓福清前来。来到火炮跟前待装填完毕,拽随身的玉佩系在炮上,调高炮口于地面成45度夹角。抽配剑在玉佩与炮架交汇之处刻线,调平炮口复刻另一标记,随后又做了4个标记。吩咐兵卒发炮,从最低处开始每一刻度发弹一发。派人记录落点距离。隆隆炮声不绝于耳,弹丸呼啸夺口而出,每每在空中划出弹道弧线。最远竟落在那七,八里地外的半山腰处。孙斌心中甚喜,随后奖励表彰立功个人,改进设置火炮标尺。督促炮兵勤练炮击技法。一时间后山枪炮声不绝于耳,飞鸟走兽竟也逃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