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月吼道:“由不得你,夏侯沁心!你现在还是朕身边的人,由不得你想走就走!跟朕回宫!听到没有……”话没说完,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皇上,小心龙体!”千夜欺身而至,跃到冷傲月身旁,扶着了他,冷傲月咳嗽着,说不出话来,体内那夜蚀草的毒性又在隐隐地开始发作了。
慕染尘轻描淡写地说道:“冷傲月,你还是消消气吧,否则,你体内的毒会发作得更快!”
“什么!”千夜惊骇道:“皇上,您中毒了……”
“咳……咳……”冷傲月咳嗽着,说道:“不……不……咳……不碍事……”
千夜低声道:“皇上,卑职先带您离开。”
冷傲月目光一直没离开夏侯沁心,恨恨地说道:“带她回去。”
“不!”夏侯沁心猛地后退了两步,道:“我不回去!”
“夏侯沁心……”冷傲月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当真,这么绝情?”
绝情?夏侯沁心凄然一笑,不知道,是谁绝情?冷傲月,你还记不得你对我做过什么?现在,你却说我绝情?那么当日,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夏侯沁心!”冷傲月的耐性几乎已经消耗殆尽,更顾不得自己的有伤在身,怒道:“你还要朕再说几遍?”
“冷傲月!”慕染尘讥笑道:“你不必再说了,不管你再说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心儿,她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朕没问你!”如果不是千夜拉着,冷傲月真要扑过去给千夜一拳了。
“皇上……”夏侯沁心轻叹道:“慕公子说得没错,不管皇上您再问几次,心儿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心儿是不会跟您回宫的!”她说着,没有再多看冷傲月一眼,缓缓地转过身,徐徐地朝外走去。
“夏侯沁心……你……”冷傲月嘶吼道:“你给朕回来……咳,咳……”胸口,又开始在作痛了,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击着一般,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冷傲月大咳一声,喷出一口淤血,便晕死过去了。
夏侯沁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庭院的,她走出柴房,离开冷傲月的那一刻,意识里已经完全混乱,不知所以了,只是慕染尘护着她,一路杀出了重围,她只看见,刀光剑影、血花四溅,而那一个人,一直紧紧地搂住她,生怕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得,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火光之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人的怀里。
众侍卫等只顾着救护冷傲月,也不追赶,慕染尘在西白等人的保护下,带着夏侯沁心上了马车,即刻朝城外飞奔而去。
马车在崎岖不平的小道上颠簸着,夏侯沁心靠在慕染尘的肩膀上,脑子里一片迷糊。
慕染尘握住她那冰冷的手,歉然道:“心儿,让你受惊了。”
他的掌心的炙热自她的手掌,一点一点的漫遍了她的全身。
不知多少年前,那个人,也曾经这样抱着她,对她说着同样的话,可那一切,早已离她远去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五年前,冷傲月离开她,是天涯之远,这一次,她离开冷傲月,是不是比永远还要远?是不是有生之年都无缘再见了?
西白飞快的驾着马车,很不甘心地说道:“太便宜那个狗皇帝了!”
慕染尘道:“算了,他服了夜蚀草,也活不过几天了,让他多受几天噬心之痛也不错!可惜的是,辟邪珠还没有下落!”
西白恨恨地说道:“这狗皇帝,骨头倒是挺硬的,居然这样也不肯说!想不明白,他要这辟邪珠到底有何用处?”
慕染尘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的说道:“辟邪珠是不是可以解毒?”
西白冷笑道:“就算可以,配制成解药至少也得三年五载,呵呵,他冷傲月能不能活过十天,还是个问题呢。”
夏侯沁心恍然回过神来,慌忙问慕染尘,道:“慕公子,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慕染尘侧过身子,微微一笑,道:“心儿,你想问什么呢?”
夏侯沁心急道:“我是问皇上他的伤,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夜蚀草的毒,真的无药可解吗?他,他……他会不会……真的……真的……活不过……活不过十天……”她越说越急,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慕染尘轻叹道:“心儿,你后悔了吗?”
夏侯沁心一怔:“我……”
慕染尘凝望着手中的长剑,慢悠悠地说道:“心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可是……”夏侯沁心直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的!皇宫里有这么多御医,我,我就不信,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不相信!”
西白闻言,大笑不止:“哈哈……御医?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是说真的!冷傲月真的是中了毒,中了无药可解的毒……真的是无药可医了。
十天?
只有十天的时间了?
夏侯沁心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顿住了,一瞬间,仿佛有些心痛欲死的感觉。
“心儿……”慕染尘发觉夏侯沁心的神色有异,生怕她有什么事,忙扶住她,低声道:“心儿,你没事吧?”
夏侯沁心呆呆地,不说话,整个身子都有些冰凉了,这一次,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算了吧,心儿。”慕染尘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反正,你都离开皇宫,离开那里了,还管他做什么?他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了。”
夏侯沁心猛地站了起来:“停车!停车!”
马车一震,夏侯沁心一个趔趄,险些就撞在了车门上。
“心儿!”慕染尘急忙拉住夏侯沁心:“心儿,快坐下,小心摔着。”
“慕公子……”夏侯沁心颤声道:“让我下车吧,慕公子,我要回宫,我要回宫!”
慕染尘惊骇不已:“心儿,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疯!”夏侯沁心摇头道:“慕公子,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我要回宫!慕公子,求你,让我下车吧。”
“你回去做什么?”慕染尘大惑不解:“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回宫去?你不要命了吗?”
夏侯沁心戚戚然一笑,道:“就算是死,我也回去!”
慕染尘急道:“你这么回去,冷傲月不会饶过你的。”
“我知道……”夏侯沁心喃喃地说道:“可是……我还是要回去……越是这样,我越要回去。”
慕染尘道:“你回去做什么?你回去也救不了他了!难不成,你要回去,给他殉葬吗?”
夏侯沁心朝车窗外望去,看着那黑幕一般的夜空,自语道:“是啊,我们曾经说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心儿!”慕染尘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大声道:“心儿,你看着我,你听我说,你现在回去,根本没有一点儿用,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他不会!你现在再回去,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能死在他的手里……我也死而无怨了!”夏侯沁心凄然道:“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先辜负了他!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他现在也就不会……”夏侯沁心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唉!”慕染尘长叹一口气,无力地靠在车子上,道:“心儿,真的,我真的后悔极了!我真不该让你卷入这件事来的,不该让你知道这一切的!更不该让你帮我去杀冷傲月,宁可,当时,我在皇宫里,与他同归于尽,那也比现在这样看着你痛苦,要好上一百倍。”
“对不起,慕公子……”夏侯沁心泫然欲泣:“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让你为难了……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虽然我很想忘记他,可是,最后,我还是做不到!让我回宫去吧!不管他要怎么惩治我也好,我只想再见他一眼……就算是最后一眼……真的,我不想连他的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你不用再说了……”慕染尘黯然道:“我明白了……如果此刻,换做是你,在宫里,我也会不惜一切的进宫去见你的……”他说着,喝道:“西白……回宫!”
西白惊怒交集:“门主,你……”
慕染尘不容置疑地说道:“本座说了,回宫!”
回到皇宫,天已经微明。
连夏侯沁心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竟会让她决定再回到宫里,就算知道是万劫不复,她也义无反顾。
才到紫祥大殿门外,就听见了冷傲月在宫殿里大发雷霆,责骂众人:“滚!都给朕滚!废物!没用的东西!统统给朕滚出去!”
“皇上……”千夜似乎还想劝冷傲月,冷傲月反而更加暴怒了:“让你们滚,听到没有!都给朕滚出去!”
“咣当当”几声响,不知道又是什么被摔碎了。
几个宫女太监见鬼似的跑了出来,随即,千夜也神色黯然地走了出来。
“千夜大人……”夏侯沁心迎了上前:“皇上他怎么样了?”
千夜一脸惊愕的望着夏侯沁心,显然是不敢相信,是她回来了。
“千夜大人。”夏侯沁心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低下头,小声道:“我还是先去看看皇上吧。”她说着便匆匆地走进宫殿里去了。
冷傲月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正望着窗前那飘飞的落叶出了神,知道有人进来了,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谁让你进来了。”
夏侯沁心轻声道:“皇上,是臣妾……”
冷傲月身子一震,是谁?那声音……那在熟悉不过的声音……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他……他没有听错吧?
是错觉?还只是他在做梦?
冷傲月不敢回头,沉默了良久,方自又问道:“谁?”
“是臣妾……”夏侯沁心只得又回答了一遍。
冷傲月猛地回过身来,果真是她,夏侯沁心,他没听错,也没看错,是她!
可是,她怎么又回来了呢?
他还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