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饭菜摆到上,言真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一脸不悦道“不会吧?咸菜,清粥,馒头?这让人怎么吃啊!”我白了她一眼“在寺里,你不吃这些,难不成还想啃些大鱼大肉啊?”
言真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换上一副嘴脸,朝着我道“我倒是不要紧,只是小姐你身子刚好,中午本就没吃些什么,现在又喝粥,我不是怕你身子吃不消嘛?要不,我去外面弄两只活的回来给你补补?”“你敢!”我瞪着她道“佛门净地,你要是敢乱来,回去我就许了陈管家,把你送给他儿子做妾,他那么一大把年纪,可是在我面前巴巴的替他儿子求过好几次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言真双手抱头,一副认输的姿势,乖乖坐下喝粥,再不敢吱声。纳纳兰净好手,瞧瞧我,又望望她,一脸啼笑皆非的道“你们这样,小姐不像个小姐,丫头不像个丫头,只是言真现在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林惜!”我打了个哈哈,干笑道“巧合,绝对是巧合,想言真这模样儿如此的鬼斧神工,绝对不是我能教的出来的,你可千万不要往旁处想。”
我说完,纳兰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瞧了我一眼,便埋头喝粥。倒是让我心里有些揣揣,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刚收施着睡下,,外面院子里却似有火光传来,我忙起身披了件衣服。打开窗户,却是纳兰在那火堆边忙活着什么,见我出来,忙献宝似的晃了晃手中的物件,我这才看清,原来是只皱巴巴的小鸡儿!
我挪到他边上坐下,无语道“刚教训过言真,你如今又来做这大不敬的事儿,我瞧你大概是极想做那陈管家儿子的小妾!”纳兰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道“本还想夸你两句,这些年不见变沉稳了,没想到却是面子虽变了,里子却半点没变样!”
我默了默,转移话题道“你哪弄的鸡呀?这么小一点,也亏你好意思下手。”他瞅了我一眼,淡道“这是摆在小柔牌位前的祭品,我见你晚上吃的少,便拿过来给你打牙祭的,没想到却还捞不了你一句好!”
我一脑门的汗起的,今日大概犯太岁了,这话我无论怎么绕都有个坑在等着我,索性便闭嘴吧!眼瞅着他那鸡也快烤的差不多了,却见他又从怀中掏出个纸包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细细的洒在鸡上。我一脸不解,好奇道“这又是什么?”他默默看了我一眼,应道“盐,大姐,你不会连这个都没见过吧?”我虽面上有些过不去,嘴上却仍嘟囔道“谁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往怀里藏盐?真是的!”他默了默,口不对心的道“算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亦回答的从善如流“本来就是你错了…”
他撕下一只鸡腿吹了吹才递给我,含笑道“吃吧!当心,有些烫。”我欢喜的咬了一口。唔,他手艺果然是极不错的,这鸡被他烤的外焦里嫩的,美味的很。只是,他却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我吃。我奇道“光看着我做什么?你怎的不吃呀?”
他笑了笑,柔声道“就这么一只,你吃吧!我不饿。”
“那怎么成?”我断然道“便是只麻雀,咱也得一人一半呀!何况这么大只鸡呢?赶紧吃,可劲吃!”言罢,便将手中的鸡腿又塞回他手里。他颇古怪的笑了笑,却极听话的低头便咬了一口。
我这才想起他方才那笑,为何看着那般古怪了,额,貌似方才那鸡腿儿,是被我咬过一口了吧?这这这…我磕磕巴巴道“你、你、你赶紧给我吐出来!”他莫名其妙的瞧了我一眼,又瞅了瞅手中的腿儿,一脸不解的道“为何要吐出来啊?这不挺好的吗?”我低头哼哧道“那个方才已经被我咬了一口了,不,不太干净。”
“就因为这个啊?”他笑得十分的神清气爽,亦又理所当然的道“就因为你咬过,所以我才吃的呀!要不然我吃它做什么?”饶是我平日里脸皮再厚,此刻老脸也不禁红了一红,幸好今晚的月头不甚明亮,否则被他看见,我真得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站起身,瞧了瞧挂在树梢上的半边月亮道“这树白日里瞧着倒甚好,只是晚上便阴沉了些,要不咱去屋顶上吹吹风去?”言罢,一个利落的腾空,下一瞬便已稳当的落在屋顶上。今日我在他面前可谓是将脸丢到姥姥家了,好容易逮着个显摆的机会,我怎能放过,这招“展翅开屏”我苦练了七年,自认为是比较拿的出手的。
果然,纳兰吃惊的将我瞧着,满是赞许的道“唔,你这功夫倒是练得不错,果然比当年还是有长进的。”话音刚落,却以站在我边儿上。还伸出他那油汪汪的爪子在我头上揉了两把,然后自顾自的在边上寻了个稳当些的地方坐下。默了默,他又道“要不,赶明儿,咱俩过上两招?只当是切磋切磋?”
无耻啊无耻!光是刚才那一招,他已不知将我甩出几条街了,好意思跟我切磋?我瞪着他,咬牙切齿道“要与我切磋自是可以的,不过,不才我有个独一无二的规矩,便是谁若要与我动手,必须得让我三百招,否则免谈。”他额角抽了抽,无语道“你这规矩,立的甚好!”
啃完了鸡,我就着他玉白的袖摆抹了把嘴,顺便将一手的油渍也蹭在了上头,抬头却正对上他一脸宠溺且宽厚的笑颜,无端端的让我那本觉着十分心安理得心肝,生出一股罪恶感来!
已是夜半十分了,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一轮弯月斜斜的勾在天边,倒平白显出几分诗意来。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低低的在我耳边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低头苦笑,过的好吗?连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答他。或许在外人眼中,我这林家大小姐日子是过的极顺遂,极安乐的。但有几个人能看到我这安乐背后的心酸呢?林府里那一大家子人,哪一个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若我不是有些个手段,且又有些利用价值,他林沧海会认识我是谁?七年,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做到今天的白莲教五堂之一的堂主,没有人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国仇家恨,哪一样都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却偏偏逃不掉,更避不开!
见我久久不语,纳兰安慰似地轻抚着我的后背,轻叹道“我省得,这大户人家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从小你就不爱被约束,脾气又倔强,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平日里见惯了他的笑模样,他现在这副忧郁且又伤感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变得有些不安,我轻晃了晃他的衣袖道“纳兰?你……”他转头,将我望着,月凉如水,但,他此刻望着我的眸子却比水温柔,让人不自觉的便陷入其中。我不太记得后面我与他说些了什么,因为等我再睁开眼时,已是中午时分了,且是安安稳稳的躺在昨晚睡过的床上。言真正满脸无聊的坐在床边上,与我那叫一个大眼瞪小眼。
我裹着被子,默默地往床的里边挤了挤,道“你这眼神?莫不是早上没用早饭吧?”她一脸哀怨的将我望着,龇着满嘴的小白牙道“用了,他这庙里的粥煮的甚好,汤是汤,米是米的!”
我呵呵干笑两声,随着她的话道“是甚好哈!只是怎没见着纳兰?他不在吗?”言真一脸鄙夷的瞄了我一眼,不屑道“一起来便想着人家,你说你丢不丢人?人家一大早就去给他夫人念经去了,不过小姐你也别灰心,人家还是挺关心你的,将早膳巴巴送到你床边上,还不许我将你吵醒了,可见人家这心里是十成十的想着你的!”
我闭了闭眼,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眼前晃悠,找了你这么个贴身丫头,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言真丝毫不已我这话为耻,反以为荣道“谢小姐夸奖,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啊!”言罢,便乐滋滋的出去了。
见她出去了,我亦欢快了不少,瞄了窗外的日头一眼,已经快中午了。我爬起身,洗漱好,刚出门,便见纳兰一人极自在的坐在楼下,圆滚滚的石桌上还放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我抬步,将将走到楼梯的一半,却听纳兰含笑道“便站在那儿,别动。”
唔!他该不是要为我描副丹青吧?我这一只脚刚好抬起,因着他的话,便没敢放下。幸好没过多久他便让我过去,我低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那条腿,这才慢吞吞的晃了过去,挨在他边上坐下,还没看清他画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便蹲到我面前来,将我前面有些发麻的那条腿轻轻按着,满是疼惜的道“怎么就这么傻呢?让你不动便一点都不动吗?脚还疼吗?
我刚想回他,却听背后传来一声低喝“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纳兰按着我腿的那双手明显一僵,我亦是脑子有些抽抽。额,这话说得,怎么跟个捉奸似的?因着面前还蹲着个纳兰,遂,我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站在门口的,除了一脸冒火的文轩外,林慕尘赫然在目!拿着把折扇一脸戏谑将我望着。我这刚消停下的脑子顿时抽了抽。我倒是宁愿见鬼,也不愿意见这位仁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