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戳破

影沫眯了眯眼，感觉头有些疼，嘴里腥腥咸咸的，他抬眼问月如：“是有人给我喂血了？”“是啊。”月如回答，但是她看见了影沫眼里忽然涌起的伤悲，像是了无生趣一般，她一下子就被吓了一跳，知道影沫这样的人是不会容忍自己变成吸血怪物的，月如赶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当下月如和维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始末给影沫讲过，怕他不信还将玄朱召了出来。“这样的话……”影沫微敛眉头沉思片刻，“那我岂不是没有血歃的限制了？”“是的。”玄朱点头。影沫缓慢的笑了，他轻轻的说：“这样的话，似乎某些人就无法实施计策了呢。”月如有些奇怪，但是看影沫苍白的脸色，还是没有再问。“影沫，既然醒了，就把白虎兄叫出来，我们夫妻跟他叙叙旧，可好？”玄朱礼貌的问道。“当然可以。”影沫爽快的答应，俯身拿起唐刀，忽然脑海里一个焦急的声音叫唤出来：“小子，我看见了了不得的事情。”白虎焦灼的道。“关于镜溟么？”影沫微笑了一下示意玄朱稍等一会，在脑中凝声问道。“是。”于是白虎将事情和盘托出，包括维珺月如被毕方带走，镜溟召唤象龟撞击山体欲置众人于死地，逸然为了救两个人不惜压断自己的腿，还有雀儿关于寒歃的话。“这样……”影沫皱起了眉头。那就好解释了，为什么逸然始终不肯说自己的难言之隐，原来是怕大家会疏远他……真是个……傻瓜。影沫无奈的笑笑，扭头看着一边昏睡的逸然。“怎么办？要不要揭穿他？”白虎问。“不急，等逸然好了再说，那个时候把这个家伙一举击溃。”影沫沉声道，“跟玄朱两口子说的时候，也要先注意这点，先别告诉维珺他们，让他们自己发现。”“好。”白虎应道。白虎现身，先是友好的跟玄朱夫妻搭了搭爪子——当然玄朱夫妻是用翅膀搭——然后一边虎啸一边鸟鸣来回聊的不亦乐乎，众人也听不懂，只当是体会了山间的原生态景观，月如问：“影沫，你不再休息一会了？”“不了，我看看逸然的情况。”影沫摇摇头，起身坐到逸然身边。逸然脸色苍白，眉心蹙着，身上衣衫的破口显示着他曾经受过怎样危重的伤势，影沫叹了口气，都是自己不好，让他遭受这样的危险，影沫扭头问维珺：“他什么时候能醒？”“玄朱说失血太多，可能得一段时间，但是有点好药材大补的话会好得更快些。”维珺好奇的看着三只珍禽异兽的交谈，回答道。影沫听罢，垂头想了想，摘下手套，露出一遍又一遍撕裂、始终没好的手腕，捏开逸然的嘴，将鲜血灌了进去。“喂，你的血解毒是没错，但是也不能乱灌啊。”维珺纳闷的歪着头。“我的血里被加了各种药材，人参灵芝什么的更是应有尽有，”影沫挑起唇角，“这样他就能好得更快了，不是么？”“哇，你这是情深意重啊……”维珺咋舌。“你懂什么……”月如伸手拍了维珺一巴掌，把维珺拉到一边，对影沫说，“你注意点，刚恢复过来，别支出过多了。”“嗯。”点头，影沫笑着感谢月如的关心。这个小山坳条件还不错，前后有树木掩映，左面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右边是一座带着小山洞的玄武岩山，生存的基本条件这里都具备，于是维珺和影沫商量后决定在这里休整十天到半个月，等到逸然的伤稳定一些，大家再启程去下一个目的地。这段时间，白虎和玄朱夫妇享受到了高级的食物待遇，影沫的料理手段丝毫未曾退步，反而因为这三只珍禽异兽挑剔的嘴而愈发精进，每次吃饭对于维珺来说都是天堂般的享受，因为影沫一直很感谢他用血救了自己，不止一次维珺表示想让影沫养他一辈子，然后被月如敲头。现在是每天一次的圣**流时间，不光是白虎与朱雀之间交流，持有人也要与圣**流，互相了解，方便以后的合作。“诶，玄朱，你说你跟雀儿在一起多久了？”维珺趴在玄朱的背上，灿金的绒毛像是巨大的被子，柔软温暖。“不知道，没算过，”玄朱仰起头来想了半晌，“不过我记得上古神龙封印墨蛟的时候我们俩才破壳。”“啊……那就是两万年前了，真的够久了……”维珺扳着手指头算。“两万年，对于我们俩来讲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日子，白虎兄活的比我们更长久，他参加了那场对墨蛟的战争，圣兽中，白虎兄和青龙兄算是德高望重的两位前辈，我和雀儿还有玄武，完全都是晚辈了。”“啊？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只大猫哪里德高望重了？”维珺看着山洞里陪着影沫守着逸然并且喋喋不休被影沫敲了头的白虎。“你自然看不出来，”玄朱轻轻笑了，“白虎兄当年的勇武连龙神都大加称赞，现在看起来确实不似当年了，但是很多事情上白虎兄的判断总是很正确，比如对人的判断。”“贪吃好色，还多嘴多舌，哪里像圣兽嘛……”维珺撇嘴，“诶，你是怎么跟那只喷火鸟好上的？”“不要乱说话，雀儿是个好妻子。”玄朱赶忙道。“是么？我怎么感觉你说的怎么没底气啊？”维珺半个身子悬出去，看着玄朱的眼睛。“……女人是要哄的。”玄朱愣了半晌，抬翅膀把维珺探出的脑袋推回去。“哦，怎么哄啊？”对于怎样哄得月如开心，维珺还是很愿意知道的。“要这样……”另一边，少女正倚在雀儿的翅膀上晒太阳，雀儿问道：“维珺怎么整天傻呼呼的？连你口渴了的时候要水都不会递？”“他啊，就是这点傻乎乎的才让人喜欢。”月如红着脸笑。“这就是你的不对啊，”雀儿低头看了一眼月如，“男人是要调教的，连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以后过日子你就等着挨累吧。”“你跟玄朱也要过日子？”月如好奇地问，在她的印象里，两只圣兽无非就是像山间的野兽一般的觅食、睡觉、做少儿不宜的事情、然后生一窝小圣兽。“你的想法太简单了，那种活法是一般的野兽才有的，我跟玄哥在一起生活了三百七十六万五千九百四十四个日升月落，要是每天都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俩还算是有思想会说话的圣兽么？”“也对啊……”“而且朱雀受孕的几率很小，就算怀上了也要经过三千年怀孕和一千年的孵化，你以为我们随便一生就生一窝小朱雀啊？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到处都是朱雀的主人？小姑娘，想要婚姻持久么？那就要好好调教你的男人。”“调教我的男人？”月如吃惊的看着雀儿流火的眼睛。“是啊，我来教你~”雀儿笑着。再说山洞里，影沫正在给逸然喂血。“喂，你为了照顾他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白天也要一边做饭，一边照顾他，还拿你自己的血来恢复他的身体，就算对救命恩人也有些过了吧？”白虎在洞口来回的走着。“过了么？我倒是觉得我应该这样做。”影沫缠上手腕的绷带。“他要是能知道你的苦心就好喽。”白虎闲闲的来回晃。“不求他知道，毕竟他救了我，我要谢他。”影沫支着下巴。“不知道燃熙看到了会是什么心情啊……”白虎进洞，趴在一边。“说真的，我自从能救他们，才开始感谢我师父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影沫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出神，“感觉小时候受的苦都值得了。”“燃熙也是为你好。”“他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影沫皱起眉毛反驳道。“好吧……确实是……”白虎抬起大爪子捂住了脸，龙燃熙啊龙燃熙，你说你在你徒弟的心里的形象毁成什么样子了……白虎探头看了看逸然的伤势，“不过你的血真的是大补啊，你看这才三天，他那点外伤都好了，就差两处大伤，也没什么危险了。”“你要是受伤要死了，我也喂你喝血。”影沫微笑，这只眼馋的老虎。镜溟躺在一处树荫下，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万无一失的计策会失败，当初带出来的紫星核已经剩了一半不到，现在看来最强大的障碍影沫虽然能够解决了，但是又多出了两个变数，就是那两只朱雀，镜溟咬紧牙关，必须要尽快行动了，不然任务失败，自己就要……想着，镜溟指尖一掐，将血抹在紫星核上，内力催动。“嗯？”玄朱直起身子。“怎么了怎么了？”暖和的要睡着了的维珺差点从玄朱背上跌下来。“雀儿？”月如疑惑的看着警惕四望的雀儿。“虎子？又是他？”影沫侧头看着警惕起来的白虎。“没错。”白虎一双金黄的眼睛里迸出杀气，“是黑虎王……相当强的一只妖兽。”“你能解决的。”影沫给逸然盖好衣服，揉揉白虎的脑袋。林间忽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随即树林发出不堪重负的哗啦声，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虎头从林中探了出来，血红的眼睛扫视过所有人，然后它张开血盆大口又嚎叫了一声，顿时狂风骤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虎子，去吧。”影沫拍拍白虎蓄势待发的脊背，白虎一声怒吼纵身扑了出去。黑虎王的身形比起白虎来大了两倍，但是白虎跳起来扑住了黑虎王的脑袋，感觉到同类气息的黑虎王战意更浓，吼叫一声就要把白虎从头上拍下去，白虎再吼一声，打算转移阵地去咬它的喉咙，不料背后忽然穿来一声娇吒：“白虎兄当心！”是雀儿？！白虎一惊，这可是只母老虎啊！赶快猛力一踩黑虎王的脑袋，跳起老高，白虎的身形刚离开黑虎王，一团金红色的火球就笼罩了它，它甚至连滚都没来得及打，就被烧死当场。空气中，一股烤肉的焦香味弥漫开来。白虎落地一打滚，赶快跑到水边熄灭自己被燎着的尾巴：“你这个丫头怎么还是没深没浅的？！好歹我给你送过满月礼，怎么连点情面都不讲，哥哥伤心死了啊！”“火到嘴边，不吐不快。”雀儿笑道，玄朱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雀儿见到，“怎么？你不爽？”“没有……”玄朱摇头。“我看你就是有~”雀儿张嘴，又是一团火喷出去。“喂，雀儿别烧了山洞！”玄朱翅膀一拍熄灭了火焰。影沫笑着从山洞里出来，拿着黑刃唐刀走到黑虎王尸体跟前，切下了它后腿上的一大块肉：“看来有人想吃老虎肉了，是吧，镜溟兄？”镜溟脸色发白，强笑了笑：“虎肉好……大补……”“镜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维珺问。“没有……挺好的……”冷汗涔涔，镜溟连忙摆手。“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饭，今天晚饭你可要多吃些，不然要生病的。”月如笑着道。“月如，来。”雀儿冲月如招了招翅膀，“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哦……”月如奇怪雀儿怎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就看见雀儿化作一道红光进入了手上的戒指，月如扭头看维珺，见他也是一脸茫然，手上的戒指融进了一道灿金的光芒。“妖兽是镜溟召唤的。”两只朱雀一进入两人的识海就焦急的叫起来。什么？！两人大惊之下对视，又不约而同的转目看向一边脸色发白的镜溟，两人眼珠一转，牵起手进入了影沫和逸然所在的山洞。“雀儿，为什么说是他干的？”月如觉得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令人有些难以置信。“小鸟，”这是维珺新给玄朱起的昵称：“你是怎么发现的，能肯定吗？”维珺联想到火山口事件后镜溟的种种不妥之处，听到这个结论意外之余却已经有几分相信。“在他用内力催发妖兽媒介的一瞬间，我们也可以再施术者身上有所感觉，绝对没错。”雀儿说的斩钉截铁。“想必那小子还不知道这件事，”玄朱跟着开口：“不过白虎兄一定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们可以问问影沫，他应该比你们清楚得多。”维珺和月如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跟着他们走进来的影沫和白虎，眼神中有问询之意。影沫也看了他们一眼，了然一笑，冲白虎点了点头，白虎回应一下躺在了山洞洞口，把几个人挡了个严严实实。“这回我们可以放心谈话了。”影沫开口。三个人席地而坐，影沫把自己从在梦尧那里如何开始对镜溟产生怀疑，又是怎么一步步证实了自己的观点，最后把白虎在火山口看到的事都细致的讲了一遍，不过考虑到逸然的顾虑，他刻意回避了寒歃发作时的事情。维珺和月如默默的听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面色凝重。良久，维珺沉声道：“其实我和月如早就怀疑紫星核的事是有人在搞鬼，不过一直不知道逸然的寒歃是完全独立出去的另一码事，现在看来一切都清楚多了，”他叹了口气，“是我们误会逸然了。”月如看了看至今还没有恢复意识的逸然，心疼的给他挪了挪身上的外套：“这么说起来最开始发现镜溟是内鬼的应该是逸然啊……为什么当时不说呢……”“大概是怕把镜溟逼急了他对我们下毒手，”影沫接话，“老实说我们至今不知道他的底细，手上还有多少妖兽，其实就算是我在有了虎子之后也不敢挑明了和他打，就这样还中了那家伙的圈套。”说到这里，影沫的声音中透着深深悔意。“不过现在的局势已经变了，”玄朱的语气里有些自豪，“你们现在又有了我和我家雀儿相助，白虎兄也可以放开手脚了，我们现在有绝对的优势！”“就是！”雀儿听得火星乱迸，“有我在，这种低级的妖兽，来多少我烧它多少！”玄朱赶紧给老婆灭火，安抚着搂了搂雀儿。“对，我们现在就出去找他算账！”维珺也越想越火大，急脾气一下就出来了。月如在他要站起来的同时看都不看就把人恩了回去：“你急什么，影沫，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哦，对，影沫说说你的看法。”在场几个人里，影沫不论是生活上的阅历还是自身的修为都是最出色的，大家在日常生活和战斗中都在不知不觉在以他为中心行动，这一路下来影沫已经成了小队实质上的名誉队长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维珺月如下意识的等待影沫的决定。”“不能再放任他出手暗算了，”影沫冷声道：“等逸然好的差不多了，我和他谈谈，看看他还知道多少内鬼我们不知道的事，尤其紫星核的事他知道的最清楚，然后我们就动手。”维珺月如点头不语。“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不过大家要留心镜溟的一举一动，防止他偷袭甚至逃走。”“明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