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此二人无法说话，那你有如何证明他们便是你所见到的人呢？”
苏素自然没有办法，就是她找来了南宫铭，也是无法证明这两个人便是当晚的那两个人，又如何证明就是他们杀了苏黎氏呢？只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两个到现在可能都不着调还有一个人没有被他们杀死才对。
“大人，我无法证明。”
在场的人都紧张的看着苏素，他们都不知道为何她会这么说，这便意味着苏素有可能便从嫌疑犯变成了真凶。谢言刚想要出口提醒，却又放弃了，他知道苏素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肯定是对后面的事情，有什么把握才这样讲的。
“苏素，本官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对你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苏素莞尔，霍连池与她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时时刻刻的想着让自己伏法认罪，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可是苏素也别无他法，很多时候，外界的很多因素都是不利于自己的，可是却也不能就这么的放弃了一丝胜利的机会。
“霍大人，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无法证明，可是却不代表便无人可以证明。当日，我曾救下了一名丫鬟，她现在已经醒过来了，霍大人可以传证人上堂，看她是如何说法。”
霍连池眯了眯眼睛，还是传了证人。证人是传了，可是到时候他怎样说便是怎样发展了。
“奴婢苏估参见青天大老爷，谢大人。”
苏估进到大堂也不敢抬头，直接便跪在了地上，或者说，就是苏估就是看了，她也不会认出那个威严的男人就是北渊的皇帝。
“苏估你跟苏黎氏是什么关系？当晚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苏黎氏的房间里？”
苏估微微抬了抬头，便又飞快的低下了头，手指在袖子中紧紧的绞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种威压让她觉得自己很不舒坦。
“苏估，你知道什么就说吧，老爷会给你撑腰的。”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苏估才觉得没有那么的紧张了，老爷虽然是武将，待下人却也是和善至极，让他们在心理上都有一些依赖。苏估点点头，她一定会将那日的事情都说出来的，刚才一阵恍惚，她都没有注意到，跪在她不远处的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很是熟悉。
抬头的瞬间脸色就已经发白了，那两个人虽然她并不认识，就是那晚上她也没有看到他们的模样，但是那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没有半点差别。只是，那两个人却总感觉有些不正常，似乎多了些木讷只色，让苏估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
“回大人，我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因为出事的前一晚，夫人惊吓过度，神智不清，奴婢们才会自发的去给夫人守夜，却没有想到当晚便出现了那样的事情。”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说她不庆幸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知是劫后重生的喜悦，还是当日生死边缘的惊吓，都无法让苏估如此的平静。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苏估突然抬起头，狠狠的盯着跪在那里的两个黑衣人。
“大人，是他们，就是他们潜进夫人的房间下毒的……”
霍连池转了转他的小胡子，虽然苏估有些激动，可是却不像是在说谎，如此一来，那嫌犯便从苏素变成了此二人。不妥，着实不妥啊。突然间，眼睛一转，霍连池拍了惊堂木，只把原本还在思虑的人都给惊回了神。
“苏估，那本官再问你，你与苏素有什么关系？”
苏估并不知道那霍连池为何要如此问，细细想来，苏估虽然在回春阁内偶尔与苏素擦肩而过，可到底是不熟的，若是非得说她们有什么交集的话，那便是那日苏素于她的救命之恩。
“回大人，当日奴婢身中剧毒，是苏神医将我救活的，苏小姐与我有救命之恩。”
苏素神色未动半分，她知道苏估会怎样讲，也知道霍连池接下来会怎样，但是她将苏估救活，也并没有想着有朝一日要她如何回报，而她记得自己的恩情，或者说，没有屈服于苏良的淫威之下，胡乱的指认自己，那她便已经是很感谢她了。
“哦？这么说来，苏素于你有恩？”
苏估不明所以，点点头。在场的人也是明白了霍连池到底作何想法，不过，法内不容情，这样的问法虽然卑鄙，却也让人无话可说。霍连池的眼底已经有了些笑意，他还怕这个贱婢受了苏素的教唆，或者苏素从中作梗，现在看来，她们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下，他还真不信苏素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既如此，你的证词便不可信。且不说你是不是苏素当日谋杀苏夫人时，故意留下的活口。即便不是，那毒她又是如何解了的？”
当时苏估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识，直到她醒过来，她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若不是夫人和其他的姐妹都不在了的话，她真的以为当日都是自己的错觉。
“我不知道。”苏估摇着头，她虽然很想要帮到苏神医，可是苏神医也说过，说实话便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苏估也记得，她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若是为了维护苏神医，胡编乱造的话，恐怕还会带来坏的结果才是。
“苏素，那当日你是如何救了苏估的？为何偏偏只救苏估一个丫鬟？”
“依霍大人的看法，丫鬟就不是人，就不能被救治？我不是圣人，当我是一个医师，会救治每一个有可能活下的人，无论他们是乞丐或者权贵。至于如何救的，那是我鬼医门内部的机密，还不需霍大人关心。”
苏估猛地抬头，却又低下了头，泪水无声的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了，如同她的生命般。她一直都忘记了，或许是她根本就忽略了，在回春阁时，虽然苏素待她们都并不亲热，可是，她却并没有因为她是一个丫鬟而看不起她，包括苏林的事情也是。让她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丫鬟的事实。
“你……你个刁民，竟敢无视北渊王法，藐视皇威，来人呐，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那些衙役气势汹汹的上前，可是注意到苏素是坐在皇上赐坐的凳子上时，也作难了，皇上都让她坐下，那他们又如何可以动手，将她从御赐的凳子上拉起呢？
霍连池也作难了，他刚才是太冲动了，都忘记了陛下刚才还对苏素赐了坐。目光还没有投向南宫钊，南宫钊便开口了。
“霍大人，既然那令签还没有投下，这次便是算了，人家门派内部的事情，还是不要过多询问的好。”
霍连池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将手中的令签插进了签筒，挥挥手，也让那两个人退到一旁。
在后堂的黎贤妃确实有些不淡定了，在她看来，即便是不能将苏素给处死，那就是多打几板子也是可以的嘛。没想到连皇上也如此偏袒一个丫头片子。可是，位居深宫这么多年，她的忍耐力又如何会是这般便被摧毁了的。只是她身侧的苏良却是不淡定了，前些日子，苏素被打的那副惨样她还是记得的，越是想心中便越是畅快。可是这次竟然连皇上姨丈都阻止了，她真的是想不通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的竟然都被这个狐狸精给迷得半死。
“姨母，你说姨丈会不会也是看上了这个狐狸精？她生的那样美，若是进了皇宫……”
黎贤妃紧了紧袖中的手，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她怎会看不透，但是她却不想挑破，因为她也是多次从皇上的表现上看出了这一点，只是她却不曾提过，皇上还没有将她纳入宫中，那她便不想想那么多，可是现在连一个丫头片子都能看出皇上的变化，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来自己骗自己呢？
收了收心神，黎贤妃还是觉得自己也是有点冲动了，可是若不是因为苏素，她又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而这个女子，很明显的总是让她想起那个美丽的女子，她无法忽略。所以，黎贤妃自然也会认为是因为苏素让皇上想起了那个女子。若不是因为她，因为那个让所有男人都是对她动心的女子，她又怎会让她的儿子，去娶一个她深恶痛绝的女人的女儿。
因为黎贤妃知道，抓住了那个女子，便是抓住了皇上的心意。很明显的，皇上的态度也的确是在安音郡主死后，便有所改变的，她不想承认，可是她却无法不认输，无论是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还是她已经死了，她都是输给了那个女子，无从改变。
而她见到苏素的第一面，便是觉得与那个女子与于素很是想象。而两人又同是来自鬼医门，陛下难免会心动，她也毫无办法。只是，她从来都只觉得皇上不会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做出什么举动的，但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简单。
她今日在养心殿外求见陛下，想要来从旁听审。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选择同她一起来，这真真的是让人觉得诧异。说的好听点是为了他的小姨子，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们虽然都是出自黎家，但是却总归不是一房姐妹，又如何会有什么深厚的情感，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苏素而已。而陛下选择同来，肯定也不会如他所讲的，为苏黎氏主持公道，他的目的定然是同自己的相同，只是不知道他是为了救苏素还是什么。
见黎贤妃并没有理自己，苏良也是愤愤的转回头，不再理她。心中越想也越是酸涩。若是母亲在，她定然不会如此的对自己。而自己也根本不需要去玩什么心眼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当初，她想要苏疏死，娘便是将苏疏毒死了。一条人命，与他的快乐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可是，母亲却死了，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母亲是不是被苏素害死的。但是，苏良却觉得，苏素死了，那即便没有母亲的保护，她也是会过的很好的。那么就让母亲最后帮自己一次好了。
对于南宫钊的开口，苏素并不意外，所以她也没有担心着板子就真的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南宫钊的赐坐，便是代表着当朝天子的威严，除非南宫钊让苏素站起，否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苏素从凳子上拉起。
霍连池抚了抚须，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无言以对，陛下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姑娘如此之好的，定然还有什么原因才是。细细的打量了苏素一番，霍连池也并没有觉得苏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对，京城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京兆尹霍连池从来都不爱窈窕淑女，只爱那些肥硕的女子，这简直是京城的一大笑柄与笑料。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正如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和干涉别人的喜爱。所以，那些投其所好的人，倒也是绞尽脑汁的给霍连池搜罗各色肥女，所以，这也让那些恨嫁的胖女们也是有了去处。
如此以往，霍连池自然也不会觉得苏素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再想到宫中的娘娘差不多也都是这个德行，霍连池便也是看开了。可是若是非要比较一下的话，霍连池还是选择站在贤妃娘娘这边，毕竟，贤妃娘娘已经有了三皇子，荣宠不衰。即便苏素进了皇宫，那也不可能是顺利的诞下皇子，霍连池总要为自己的将来好好的谋划打算。
“苏估虽然是本案唯一的证人与生还者，但是其中牵连甚广，所以，此证人的证词不予采纳。不知道你们可还有其他的证人前来证明。”
苏素这下心里倒是窝火了，霍连池虽然一直是有些偏颇的，但是到这种程度，苏素还真的是难以接受。他分明就是在努力的证明自己有罪。而凭什么，没有任何证据，便是自己将苏黎氏给毒死了。
“霍大人，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
霍连池愣了愣，他可是很少见到有人在公堂之上还有如此大胆之举。不过，奈何陛下在场，他也难以反驳。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苏素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霍大人，我很想问问你，我与你可有仇？”
想了许久，霍连池还真的不记得两人有什么仇恨在，随即也就摇了摇头。
“那我与你可有怨？”
复摇了摇头。
“霍大人，我与你既无仇亦无怨，为何你要千方百计的证明我是杀人凶手，难不成霍大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霍连池怔了怔，他自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却忽略了自己做的是有些明显了，惊了一惊，转头已经看向了南宫钊。虽然南宫钊并没有转头过来，可是他的眉头已经蹙起。霍连池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但是，他现在却是不能自己给自己乱了阵脚。
“你……”
“我？我又怎样？你身为北渊皇城的治安维护，若是长此以往，北渊如何会宁？你真真的是，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啊。北渊有你这样的臣下，才真真的是国之灾难啊。你又如何对得起当朝天子的重托？”
痛心疾首的摇摇头，苏素都觉霍连池肯定是要被气到了，可是霍连池却并未有为自己辩驳，只是匆忙的下堂而去，刚才南宫钊只是眉毛紧紧的揪起，现在他的脸上已经遍布疑虑了。
他对臣下之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现在，却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自古帝王多疑惑，即便南宫钊不说什么，霍连池也是难以再得到重用了。
这些事情，虽然并不事关南宫钊，可是他现在掌管的却是整个京城的秩序，那便也是事关南宫钊的安危。
而且，他管理的却都是南宫钊的子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若是知道，南宫钊也不会放任霍连池如此下去的。
南宫钊气消了之时，才发现霍连池依旧跪在堂下。细细地想来，勾起事端的人是苏素，推波助澜的人是苏素。无非也就是给霍连池制造些麻烦，也给自己的胜利带来一些便利。
“皇上，微臣不敢，不敢啊！臣一直对陛下，对北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南宫钊摆摆手，真心觉得霍连池的智商有些问题，竟然被苏素耍的团团转。真不知道他平时的那股机灵劲儿哪儿去了，南宫钊也是有些疑惑，他选择了这样一个人来审理这次的案件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霍卿，你先起来吧，朕自然知道的你的苦心，只不过，现在还是审案要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