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少爷,你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衣服都要弄脏了。”春婶挑着一扁担,路经大厅后墙,见张君宝正坐在地上,道。
话毕半响,张君宝终于有点回过神来,道:“哦?是春婶”,摇晃着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后的灰尘,走向春婶,接过扁担,道:“是了,春婶,上次给你的草药效果怎样了,你的风湿有缓和一点吗?”
春婶连忙抢过扁担,道:“哎呀,大少爷,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些粗活怎么能由你来做呢,上次你给的草药效果可灵了,现在我的老腰已经没之前那样疼了,不然怎么能扛得起这扁担呢?”
张君宝皮笑肉不笑,依然接过扁担,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放心吧春婶,我爹不会责怪你的,这种粗活.这种粗活不就该下人来做吗?哈哈~”
春婶看着张君宝转身离去的落寞身影,一时难名所以。
中山书斋内。
一壮汉拍着木桌,高声喊道:“怎么了你们这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都没吃饭吗?要不我们到书斋外跑几圈再回来上课。”
闻言,课堂上依然纷纷欲睡的众学子皆挺直了腰板,但双眼依然睡意甚浓,唯独张君宝例外,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清醒状态。
“啪~”
又是一卷书拍在后脑勺上,梁坤道:“你这小子装什么勤奋啊,下午第一堂课就精神抖擞的,你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吗?”
张君宝没回头,看着刚才军事老师发下来的检测单上“第一名”三字,淡淡道:“与众不同吗?嘿,好像还真的是呢。”
傍晚时分。
“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有请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用膳。”圳叔道。
“嗯,二少爷回来了吗?”张有忌道。
“大少爷回来了,二少爷还没回来。”圳叔道。
“叫其他人都到饭厅先坐下,等二少爷回来再一起吃饭。”张有忌道。
“是,小人明白。”圳叔道。
当张君宝、张有忌夫妇三人围在饭桌上,虽是一家人,但父、母、子三人却没丝毫交流,犹如陌生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饭桌上的菜一动不动。
“爹,娘,我回来了~”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张君贝飞快地跑进镖局府第,脱掉沾有血迹的外衣随手一扔,便迫不及待地往饭厅跑去。
“嗯?”听得张君贝的声音,张有忌夫妇脸色马上转变,皆喜逐颜开。张有忌对着张君宝淡淡道:“还不快给你弟摆正碗筷、椅子?”
“是,儿子明白。”
张君宝刚欲要摆正碗筷,岂料张君贝一把推开张君宝,喝到:“你奶奶的,老子都快要饿死了,你丫的还碍着老子吃饭不行?”
张君宝刚欲言语,张有忌道:“你还不快快走开,你弟万一饿倒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张君宝语塞。
“就是,长这么大个人还不懂事情重轻,你怎么当哥的。”张夫人道。
“我.是,儿子知错。”张君宝默默回到自己桌上。
“嗯?儿子,你手上的血迹哪来的?”张有忌看见张君贝手上的血迹,遂紧张道。
闻言,张夫人也紧张了起来:“儿子你受伤了吗?”
“爹,娘,不是我受伤了,是别人受伤,刚好血沾到我身上了。”张君贝道。
张夫人一边检查者张君贝的身体,一边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张君贝道:“今天上午不是来了几个阿姨夫人嘛,原来她们还带上了自家的孩子一起来了,刚书斋放学后,我看到了她们在茶楼雅阁里品茶,但她们的孩子都跑上山了,所以我就跟着他们后面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咯。”
张君贝吃了一大口肥鸡,续道:“哪知道他们笨得要死,竟然跑到了荆棘丛里了,其中一个还被荆棘藤缠着,整个身子都动不了,我看在娘亲份上,我当然要出手帮忙啊,所以我就使劲把他从荆棘丛里拉出来,但他也因此刮得全身是伤了,出来之后,他一个劲地哭,说我把他弄伤了,还说找他娘亲来收拾我,我这就来气了,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所以我便打了他一顿啊,其他那些人见我动手了,便纷纷跑离去了。”
话毕,张有忌夫妇两人皆瞳孔紧缩,颤音道:“儿子,你.你说你把那从帝都来的夫人的儿子弄伤了还打了他一顿?”
张君贝嚼着大猪腿,口齿不清道:“是啊,那又怎么了?”
“哎呀,这下可惨了,那些夫人都是帝都里大官的夫人啊,我。。我们长江镖局哪有资格得罪那些大人物啊,相公,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张夫人道。
张有忌因为紧张,额头已经渗出点点汗水,道:“儿啊,上次你得罪了融金财团和汇银财团的年轻一辈,为了能继续立足中通城,我们家已经赔去了大半资产了,你怎么还不长性子呢?哎!”
“哎哟,相公,你怎么忍心责骂我们的孩儿呢?他现在还小,不懂事,而且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吧?难道你想贝儿被那些夫人责罪?”张夫人道。
张有忌沉吟了一下,眼角瞥了一下张君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贝儿,那些孩子知道你的名字和身份吗?”
张君贝道:“我只告诉了他们我是长江镖局总镖头的儿子,名字没说。”
“哈哈哈~夫人,我有办法了。”张有忌道。
饭后。
张君贝放下了碗筷,不清楚事情严重性的张君贝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自个儿玩去。
“君宝,过来一下。”张君宝正帮春婶收拾着碗筷,突然一阵声音响起,正是张有忌在叫自己。
“是,爹。”张君宝道。
来到庭院一个小亭,张有忌背着手,看着小亭外池塘里的鱼,淡淡道:“君宝,你今年多大了?”
“十岁有四。”张君宝道。
“这些年来,爹供你读书,给你饭吃,算待你不薄吧?”张有忌道。
“这.爹娘对我恩重如山,孩儿无以为报。”张君宝道。
“你懂得知恩图报就好,君贝刚才的事情,我想你该知道严重****。”张有忌转过身道。
“嗯!?”张君宝似是意识到什么,怔了一下。
“天下间,没有人一开始就懂得如何成为一个称职的父母的,皆要从年月中累积为人父母的经验,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练习对象是很有必要的。”张有忌顿了一下,续道:“而这个练习对象的责任,就是让他的父母学习哪些是做得对的,哪些做得不对的,待都搞清楚了之后,那往后的日子里就不会把不该做的事情做在其他子女身上了。”
“孩.孩儿明。。明白。”张君宝的声音已颤抖得连自己都差点听不清楚。
“嗯,明白就好,眼下君贝犯了这么严重的过错,我不知道那些夫人会把君贝怎样,恰好君贝没告诉那些夫人的孩子们自己的名字,只表明了身份是长江镖局总镖头的儿子,他是我的孩儿,你也是我的孩儿,我想这关系上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吧?”张有忌道。
张君宝强忍泪水,道:“一切听爹的意思。”
闻言,张有忌本还带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