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纸鸢,张风飞扬,长裙兜着风,跑的有些费力,却又飘逸。一株、一株干枯了的树,枝丫稀疏,零星的挂着枯叶,灰黄而冷清,彰示着冬日的冷寂、肃杀。叶子随着枝丫,在寒风中轻轻的摇摆,“忽忽”的呜咽,是一种陶土做成的埙,有一种寂寞的冷,以及对生命逝去、时光飞散之后的回味、追溯!
一手拉着暖暖,任红梅一手摆臂,足下矫健、敏捷,却又透着一种轻松写意的慵懒。她的速度不快,照顾着穿了长裙,不方便跑的暖暖,却要比往日慢了那么一些……一些早起的行人,悠忽自身边闪过——
有穿着棉衣,蹒跚的散步、锻炼的老人;也有光着膀子,只穿了短裤、背心跑步的老汉;也有年轻的,穿着紧身裤,短袖上衣,在寒风中跑步,锻炼的。时到冬日,跑步锻炼的人,却似乎一下子显得多起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样的人,一闪而过,被甩到身后,另外的一侧,稀疏的车,在公路上不时趟过,间或的一声“滴滴”的汽笛,伴着发动机的轰鸣,纠缠了过去。
束成马尾的发,在任红梅的脑后节奏的,活泼、精灵的跳跃……
由着任红梅牵着手。
暖暖的步子也规律、节奏,她很专心的跑,感受自己的脚步、呼吸、心跳……“上形气、中形气、下形气这些,都给你讲过了;而且,养生功你也进了第三层,所以许多的道理、玄妙应该都已经明白了……无论是练习拳击的,还是练习各种武功,养生的功夫的,实际上功夫深了,都会明白一个道理——余气!”一边跑,任红梅一边指点暖暖。她说的,都是暖暖已经学习过,或者体悟过的,她只博引旁证,让暖暖对这个道理,了解的更加深刻,更加明白,丰富自己的积累。
所谓“余气”这一概念,暖暖自熟悉——她每日一早,都会练习养生功,一次行功之后,气自趋行,不依动作,那气便是“余气”。是身体正常运行之外,多余出来的气。
“‘余气’是额外的,身体的正常运动,不会用到它。它会在身体之中,依附着肌理存在,西方的人,不明白余气是什么,不知道引导,只能本能的利用。所以他们的那些拳击手、自由搏击的高手,余气都是自然分布的,所以抗击打能力很惊人,发挥出的力量也很大,却不能够合理的利用……”
“那些‘余气’只是本能的分布,需要通过抗击打等方式,让气分布各处。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东方的武学体系——我们对‘余气’的认识,是很早的,最早是用于养生、导引的法门,而实际上,最早的‘余气’利用者,就是你们家了。不过我们说的不是这个……”
“……”
寥寥数言,却听的暖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心中寻思:“‘余气’不就是那些修炼什么‘周天功’之类的人,修炼出来的真气吗?通过导引,或者是静功,减少身体对气的消耗,却又因为呼吸,得到了多余的气。然后,就有意的,通过意念引导,催眠身体,将这些气聚积起来,汇聚丹田……”
然后,丹田续满,因为气继续增加,丹田中的气就会自然的,顺着肌肉的脉络下压,逐渐过了裆部,而后便向上,自脊柱一线而上,待自头顶下行,再归于丹田,形成一个小的周天循环——这,就是所谓的“小周天功”。
其实,不过就是将人静下之后的“余气”积累起来,然后形成一个以人体之中线的环状循环系统。这些多余的“余气”,正好经过了人体内最主要的躯干、脏腑、大脑等中枢器官,纯粹的氧气、不断的运转,但有五行不调的地方,自然会因为这充沛的氧气,而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这,就是练习气功,可以强身、预防疾病的原理。
很科学——
普通人不练气功,哪儿不舒服了去吸一口氧气,还浑身舒坦呢!
而武者,亦是一般:寻常的运动量大,呼吸功能强,又按照一定的呼吸法练习。自然是练的时候,长力气,歇的时候,长余气,自然也便有“内气”了。也就是“内练一口气”的那一个“气”,时刻贮藏于身,用的时候,便一下子循着经脉,爆发出来。气一至,那发挥出的力量,自是不同寻常。
想了这些,她又转而想到……
印度的那个三脉七轮的体系,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们是将气,约束成为一种旋涡状,围绕着一些关键点在运行而已。本质上,却是一样的——余气只有运行,才能够保持身体的健康,若是静止在某一处,反倒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淤积了,那便是死气、废气,只能让人变得暴躁,或者生病!
再一想……
武侠小说的内功,不也是这么一个玩意儿吗?
……
她的眸子一亮,心道:“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诶!”她美滋滋的想,脚下更是轻快了几分。有一些东西,当你知道了它是什么,褪去了神秘的色彩之后,你才会发现它的本身并非是什么“特异功能”而是“科学”——就像是魔术一样,不揭秘的时候,不可思议,一揭秘,登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她心道:“这,其实不过是我们人为的,在体内储存气而已。说出来,一点也不神奇!”
是的——不神奇。
遂,她就想到了一个例子,说是印度的一个苦行僧,将自己活埋三日三夜不死。这个其实就是苦行僧的体内,积蓄了足够的气。要知道,这些气,可是纯粹的氧气,不含有杂质。蓄满了气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大的氧气罐。那些氧气在他的身体内运行,所以他虽然三天三夜无法呼吸,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他的体内,却时刻在消耗自己的储备,根本就没有缺氧。
不呼吸都憋不死,因为有补充。
可要消耗完了,自然就不行了。
……
她的思维,发散着,念头如猿猴一般的跳脱。似乎只是过了须臾,便已经到了十一中的门口。二人跑慢,到了门口,就变成了走。任红梅牵着暖暖,一起进学校。校园中,已经多了许多的学生,暖暖则直接去教室——任红梅直接跟进去,霸占了周处的座位,挨着暖暖坐下来。
班中的人来了大概三分之二,剩下的人也陆续的来。
过一会儿,白飞飞就来了,满是惊喜:“阮,你好漂亮……”
暖暖道:“飞飞你来了。”
“嗯,任阿姨你好。”
“任……阿姨?”任红梅凌乱、抓狂道:“叫姐,阿姨?我有那么老吗?”然后,便很是哀怨、可怜的看暖暖,问:“暖暖,你说我真的老了吗?”暖暖“吃吃”的笑,说:“哪儿能呢,你年轻着呢。看起来,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正好风华正茂……”
“看起来……看起来……”任红梅果断的,抓住了暖暖话中的语病——白飞飞和她不是很熟,自然不好怎么样。可暖暖就不一样了,收拾暖暖简直手到擒来,而且是连着刚才的,白飞飞的那一句“阿姨”一起收拾,都报应在了暖暖身上。这女人也不管场合,直接就将暖暖压在了椅子上,一阵“啪”“啪”“啪”……
好一阵之后,暖暖才喘着气起来。
头发都有些乱的散开了!
原本,戴在暖暖头上的针织鸭舌帽,就跑到了任红梅的头上。闹腾的功夫,班级里的人逐渐的满了。又一会儿,一直压着铃声来的周处,就又压着铃声来了。一进教室,他就囧,跑到座位跟前,小声道:“任姐……”这一声“姐”叫的,啧啧……任红梅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极为和蔼的、亲和的笑容。
“不错,不错,周处你很不错……你坐吧!”摁着暖暖坐下来,任红梅就和暖暖说:“暖暖,我去办公室坐一会儿,等会儿你们放学了,我再过来……”任红梅说完出去,苏可便进来了……
苏可一脸的光彩照人,穿着一身米色的制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干练。苏可的手里则是拿着一摞成绩单,一进来,便道:“都来了……来,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啊!苏阮——起立。”
暖暖忙起来,叫道:“老师。”
苏可点头,说:“这个好消息,就是苏阮同学在这一次期末考试中,连中十二元——十二门功课,每一门的考试成绩,都是满分。这样的成绩,在全国都不超过三十人!连中十二元,咱们省连中十二元的一共十三人,全国二十六人,咱们省占了一半,苏阮占了一个。其中,苏阮同学的策论,更被选送入今年的‘国是’,将会在全国的会议上,进行讨论……”这无疑是一个“了不得”的殊荣!
选入“国是”的会议,作为一个议题:这是一种肯定。
肯定了其策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