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抱,平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公主抱,虽然王子是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现充中年律师,公主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慈祥中年家庭主妇,但是,真的,真的感觉很有代入感。
没错,就是这个,时隔八年的老爸的宽实的背影,只不过,他怀中的老妈没了生命的气息。果然,世间鱼与熊掌不得兼得啊,此刻这样想的我,是不是很差劲?明明是,最重要的人的死去,却如此不看气氛的开奇怪的玩笑,真差劲啊,我…
啊,好美,这便是我此刻的想法,以世界末日后的灰白色城市为背景,身着西服的王子公主抱着美丽的公主走向远方,空中飘散着灰白色的飘体,缕缕灰烟从两人的身旁流过,如同挽歌,童话般的场景。
我停顿了一下,伸手抓住了一直垂丧着身子跟在队伍最后的纱羽,回眸一笑,随即拉着她向前走去。
对,比起为失去而痛心回首还不如更加的去珍惜此刻所拥有的东西,你说呢?老妈。
当我如此想着,将目光再次投向老妈时,眨眼间,看到了老妈垂下的,右手的异样。
诧异间,只见那因辛勤劳动而变得粗糙的手上布满了灰色的纹络,这让我很是惊讶,因为我发现如果将这些纹络拆分开的话就会与这些飘体相似,这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说是坏事,至少,我不会因此高兴。
没走几步,老妈的大半个身体就已经铺上了不少纹络,老爸也是惊叫一声,但是并未因此丢下老妈的身躯,反而更加的紧了,可能他也看到了,老妈已经全部变成灰色的右臂,和逐渐变成一片片飘体消散的右手…
“不!”老爸一声嘶喊,将老妈的紧紧抱在怀中跪在了如飞絮般的飘体当中。
老爸,在哭。
爱人的死去,与无法遵守的要见证对方离开的承诺。
悲痛的哭喊,与包含着无法遵守承诺的对自己的痛恨。
伴随着哭泣而抽搐的双肩,紧抱着怀中渐渐化作片片飘体的她,泪水,哭喊,就算撕心裂肺,就算痛心欲绝也无法发泄心中的哀伤,此刻,那甚至连周围人的感情都可以感染的各种举动显得是如此无力,就好像,死了般,无力…
泪水止不住的流着,欲用手来擦拭时感受到手中传来的纤滑的触感,我缓缓扭过了头。
笑容——如梦仙天女般的,最美最动人的笑容…
我哑口了,悲痛的感情在那一瞬间被迷惑所占据,残留的最后一滴泪水滑落,我也回过了神握紧了她的手向她传去迷惑的眼神。
她见状全身颤抖了一下,大滴的泪水如水晶般滑落。
哭容——人鱼精灵般的,最美最感人的哭容...
但是,那上扬的嘴角算什么啊?
正当我疑惑时,纱羽趁我不注意挣脱了我的手,如同翩舞般的挽了下那刹那间闪烁着光点的秀发,优雅,柔和,如同飞舞的海伦娜闪蝶般不着声迹的走到老爸身后。
“阿姨她啊,离开的很安详哦,而且现在她也很幸福哦,所以,叔叔不应该感到悲伤才对,因为,阿姨她希望从你脸上看到的表情不是这个。”
如同凤鸟翠鸣般婉转的话语从纱羽嘴中传来,老爸闻声挺直了身,他缓缓的转过头,当看到纱羽的身影时硬挺的双肩这才放下,他将已经消失小半的老妈抱在怀中,腾出一只手开始安抚着纱羽的头。
“哼,谢谢你,小纱羽。”
没错!就是这个!老爸特有的温柔的语气,啊,好久都没有听到了,如今一听,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不过,纱羽也不是完全没变啊,以前的她面对这种情况绝对会比任何人哭的都要惨烈,就好像死的是自己一样,真不知道该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还是应该说他是个胆小的孩子。
想到这里,我擦了下鼻子,揭去脸上的吃惊,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望向纱羽,她在老爸的安抚下也开心的笑着,发尾的发梢也如同有灵性般的摇摆着,虽然背对着老爸,但是我敢肯定老爸此刻也展露出了笑容,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老妈的表情为何会如此和蔼,如此安然,就好像,是看到我开心时的那让人心仪的微笑。
昂首望向那灰色的天空释然的一笑,大步向前,从背后一下子抱住老爸,就好像一家人都健在样的与老爸纱羽三人互相展露笑颜。
她走了,对啊,她走了…
但是,我还拥有其他东西,其他,值得珍惜的东西.,对,没错。
因此,我绝对不会放弃,绝对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要在失去了…
三人面对面的展露笑颜,心中半阴半晴的混乱着,忽然,一丝悲哀冲出了欢乐的防线冲入化作感情传入心中,一刹那的揪痛,一瞬间的空白,如同哭泣般意识的模糊代表了内心的悲痛,但是,当我看到老爸与纱羽的笑容时,那丝悲伤顿时如同曙光下的蒙雾般消弥,对啊,不必忧伤,因为我的身边还有她,还有他,我并不是独自一人,这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这是一个法阵,一个三角循环的无限欢笑魔法阵,他由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构成,可以让人笑颜常在,可以让人烦恼消散,甚至在亲人离去之时的那遮天盖地的哀痛与绝望,真是的,真差劲啊我,居然败给一个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小女孩,哼,不过输得如此快乐还是第一次啊。
当众人的脸都笑僵了的时候,老妈的最后一根发丝消散于无,众人这才垂下了脸,露出了其他的表情。
好,好累,还是第一次笑到疲倦啊,哼哼,感觉还挺喜感的,现在想想小丑这职业真不容易啊。
如此想着拍了拍脸颊,重新平复心境,望向腿上堆积了一层飘体的老爸的孤独的背影,忧伤的感情再次来袭。
不行,我是个男人!纱羽今后还需要我来保护,怎能因亲人安然的死去而一振不起,我要坚强起来,对,坚强起来,勇敢的面对一切,保护纱羽,保护老爸,保护这个家!
如此下定决心,我坚定的抬起了头,看向了纱羽,只见她安然祥和的站在老爸身旁,那温柔的目光让我不得不惊讶她的成长,纱羽在这八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虽然气氛好了许多,但是从老爸失落的神情上还是可以看出他心有余悸,不过也没办法,对于亲人的离去任何话语行为都没有用处,能够治疗哀伤的良药只有时间,没错,时间。
纱羽相对老爸来说就释然了不少,就好像在双双告别的亲人死去后应当表现出的那份安然与释义一样,这让我越加觉得纱羽变得神秘起来。
虽然我明白世界末日发生后一切非科学超自然现象都可以解释,但是不明其原理的我还是抱着好奇的向纱羽追问她是怎么回来的,但是回答除了不知道,不记得了外就没有其他答案了,总而言之,她现在只保留八年前的记忆,不过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奇怪,既然她保有八年前的记忆,那么面对这种末日景象为什么没有一丝的迷惑不解与惊讶,反而像一切与以前一样的自然呢?
如此迷惑着,我看了纱羽一眼,她轻盈的走着,在察觉到我的眼光后回头笑了笑。
“哼哼。”察觉到他笑容的我回候了一下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向了以前繁华现在湮灭的街道建筑。
话说也是,既然他只保有八年前的记忆,那么我问他这些问题她估计还是会说不知道什么的吧,比起这个,今后该怎么办呢?
在与老妈做出最后告别后,我们三人决定暂时先在四周转转,看看能否找到其他幸存者,从他们嘴里收集些情报。
在地下室生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一家基本上过着早起晚归的生活,因为夜晚降临后地下室的应急灯就会关闭,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晚上开启才对,可能是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吧。
手机早就没了电,其实有点也没什么用,因为信号在末日当天就凭空消失了,这件地下室的深度不算太深,所以多多少少都应该能接收到一点信号,当时信号断开时我也疑惑了一会,但是想起今天就是末日降临当日时就释然了,电子设备,全灭,甚至连手电筒都打不开的完完全全的全灭,所以晚上的话可以说什么也看不到,火焰照光还没有试过,毕竟地下室里通风本来就不好,如果一直用冒烟的火来照明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呛死了,而且前提得是空气够用。
由此可见,居住的地方得换一下了,所以说是寻找幸存者其实只不过是顺便而已,真正目的是去市中心地段找一个地位较好的新据点。
今天的安排:寻找新据点(搜查幸存者收集情报)收拾地下室旧居行李争取在黑夜降临前入局新据点。
当今天的计划定下来时,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困难,虽然纱羽又提议过分成两个小队,两个人负责搜寻任务,一个人先回去收拾行李,然后在找到局点后再派一个人回来告知搬运,但是这样做危险性太大了,末日后的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是危险致命的,这是绝对的,根本不用消耗脑细胞的,而且如果在前两个计划上浪费了太多时间,那个通信的人去的途中可能会遭遇不测,不安全,如果不去,等到第二天清晨再去的话,旧居的那个人可能会遭遇不测,还是不安全,所以计划到最后,最安全的方案还是以集体行动为前提,时间改一改就可以了。
如此想着,我把寻找新居和幸存者这个计划预定成了今日任务,在向纱羽和老爸解释原因后真真正正定了下来,这样一来,在末日中也算是有了目标。
计划决定,三人围在老爸掏出的A市地图上开始确定一切都化作灰白的地位。
“现在我们在伞华街,嗯——那栋是华龙商城,那座是新中塔,那栋林源公司。”老爸看了眼地图,望了望远处的几栋较为显眼的标志性建筑后开始一一确定。
“现在我们朝东,市中心距离我们有八公里左右,我知道一条捷径,我们可以走这条。”老爸说着,从胸前掏出钢笔,用牙拔开笔帽后划出了一道蓝色的路线。
“好了,嗯——看样子我们得步行了,车子都已经成这样了。”画完后,他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后指着一辆汽车残骸开玩笑道。
“哼哼。”看到老爸又回到以前样子的我附和了一下。
“这条路的车程撑死二十分钟,不过现在没有车,步行的话耗时应该也不长,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几项计划可能今天就可以完成了。”老爸将钢笔放回胸前后,说着将地图从新折了起来放进了口袋当中。
灰色的城市,这边是我对末日后A市的评价,话说城市级的色调统一听起来挺有玄幻色彩,但是说实话,我感觉到的只有莫名的悲哀与对色彩单调的不满,不过这些只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了,就在十几分钟前,受不了一言不发气氛的纱羽打开了一个话匣子,那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那之后的时间里我和老爸轮番的开始讲述从纱羽离开后一直到她出现之前的事情,只不过关于自己怎样悲伤堕落和涉及到老妈的事情没有讲述罢了。
而之所以把时间停在现在而不是到达目的地后是因为,我们发现幸存者了——虽然是具已经开始飘体化的尸体…
三人神色凝重的走在灰茫茫一片的接到中央,一缕缕灰色的厌恶从三人所经之地弥蒙一会后消散,聚集在一起,长龙般的汽车残骸流,看样子应该是末日暴乱里常见的大堵车场景了,混乱时期里,大多数都想要活下去,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逃生目标,不过可以排除的就是城市了,四处逃窜的人们或驾车或步行的到处乱跑,最终的结果就是造就了大堵车,所以也不算少见,可以说每个城市多多少少,大大小小都会有。
老爸走在队伍最前面,我和纱羽分别在老爸两侧,典型的三人进推式队形。
“又是一具。”走着走着,老爸再次停下了脚步,抓住了我和纱羽的手道。
“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向前一步,与老爸站在同一个位置线上看着不远处一具趴在一辆残骸上身体已经飘体化大半的男子道。
“嗯?阿眷阿眷,你快看那。”安静了数秒后,纱羽的声音突然从老爸身旁传来,闻声扭头,只见纱羽一脸惊讶的指着队伍左侧的一栋建筑。
“怎么了?”我疑问一声,松开老爸的手走到纱羽身旁问道。
“别问我了,你快看嘛。”纱羽听了我的问题并没有回答,而是情急的说着又指了指那个方向。
见纱羽如此慌张,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直起身看向了那个方向。
“这,这是什么东西!?”当我的目光移动到纱羽所指方向时,迎目而来的一块奇怪的石头。
那块石头大概有一辆普通汽车的三分之一大,形状呈球状,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灰色晶石,那些晶石无规则的不满整块石头,此时如果有人说这怎么看怎么怪异的东西如果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的话,我可能会直接骂他瞎了你的狗眼,不过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啊,毕竟每个人对于事物的概念规划都不同。
“嗯?怎,这是什么?”被我的突然暴喝吓了一跳的老爸急忙转过身询问,在看到那块诡异石头后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我和老爸一起用迷惑的眼光观察起这奇怪的石头时,纱羽突然冲出,跑向了那块石头。
“喂!纱羽!快回来!”眼角的余光瞟过的那熟悉的残影让我想起了分离那一刻的场景…
那是暑假的最后一天,太阳高照晴空万里,我和同学们约定好在当天一起聚会,无论什么事都带上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纱羽的我自然而然的叫上了她,交谈着,欢笑着,一路上的安宁快乐,安全渡过了无数条马路,但是,就在只要度过这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最后一条马路上,一切在此刻结束,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阿眷阿眷,如果,如果我变得能够与人好好交谈,并且交很多很多朋友的话,你会不会喜欢我?”动听的声音从她嘴中发出,带着令人困扰的话题。
“咔!你,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说着说着,我便没了音,心中却是默默道“为什么还没有明白啊,我从以前就一直喜欢你啊笨蛋。”
“哼~真有意思啊,阿眷。”一声清脆的笑声将我唤醒,我重新看向她,见到了倒数第二次的她的笑脸。
“你!”发现自己被玩弄了的我立即怒斥出了声,却没想到回过头的纱羽眼睛突然一闪,好像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的跑了出去。
“喂!纱羽!”我呼喊一声,将目光移向前方,只见纱羽轻盈的跑着,对面最后一条马路的中央掉落着一颗亮闪闪的东西。
“什么…啊。”看到那东西的我仿佛大人看到一个兴致冲去捡掉在地上一分钱的小孩样无所谓的双手背后撑住了脑袋,但是,当我看到那高大冰冷的信号灯由黄色闪光变成刺眼的红色警示灯时,我呆住了。
“纱羽!快回来!”那一刻,我仿佛感觉世界到达了尽头,不顾一切的呼喊着冲了出去,但是,一切,都迟了。
“嘭!”没错,闷沉的,嘭的拟音,那就是世界毁灭的声音,那一刻,看着她被车轮捏过的身影,耳机中播放的音乐碰巧放到了那熟悉的一段。
“突然被路过卡车轧到的你哀嚎着,血沫的颜色与你的香味混合着喘不过气,犹如谎言般的陽炎讥笑着这不是谎言哦,夏日的水色在擾乱般的蝉鸣中一切变得晕眩…”
欢快轻盈的旋律陪着令人痛苦的歌词在脑畔中回荡着,令人欢悦,让人疯狂,让人痛苦,让人绝望!
“纱羽!”不顾一切的冲向纱羽被碾压到扭曲的纤细身躯,伴随着节奏喷洒的鲜血,失去压力逐渐松开的断裂骨骼,裂开大洞的伤口,隐约可见的内脏,与与所有都不相称,你那最后的笑容。
“纱羽!纱羽!纱羽!”伴随着奇异的声音抱起纱羽的身体,摇晃着,紧拥着,不顾周围人投来的或可怜或恶心的目光,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呼唤着那个名字,那个最重要的,最喜欢的名字…
一遍遍绝望的哭喊中,我看到了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那是一个玻璃球,一个本应载满童年回忆的,沾满鲜血的玻璃球,如同珍珠般,坐落在纱羽垂在地上的手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摇晃着…
“纱羽!”回忆重新浮现的我惊恐了起来,放手任其离去过一次的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我深知那份痛苦与绝望,所以,我更加不顾一切,更加惶恐惊慌的冲了出去,发疯似得追着那个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的背影,我宁愿,那个死的人,是我!
“啊!!!”肺腑的大喊一声向纱羽跑去,被泪水模糊视线中纱羽闻声停下了脚步,我同时放下了心,并未注意到在全力冲刺下的我的脚下,有这一块隐藏在飘体中的石块。
“啊。”惊叫一声,被绊倒的我直接前扑了出去,老爸的惊呼声从背后传来,余光中的纱羽惊恐的捂住了嘴,这让我很是奇怪,但当我移回目光看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块石头外部的棱角分明的晶石一角时才意识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