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恐惧之中的阿晴见到是我,仿佛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只还能在狭窄空间里活动的手勉强伸出车厢,哭喊道:“救我!救我!”阿晴这个时候伤势不明,稳定住情绪很重要。我抓住阿晴的手指头,柔声安慰:“阿晴,没事儿啦,没事儿啦。我马上就能救你出去,你不要激动。”
阿晴眼睛通红湿润,毛发散乱,脸上沾着不少油渍,使她看起来像一只小花猫一般。她颜色惊恐万分,身子不住颤抖。我低下头将目光射进车厢,查探他的伤势,却只见她的一只手臂划开一个大口子,血已经被血小板的凝血作用止住了。此外并未见其它外伤。我急忙为阿晴吊上一瓶生理盐水,先暂且稳定住她的内分泌。
阿晴紧紧拽住我的手巴掌,呜呜呀呀地哭着。小杨在一边拿着一些仪器检查阿晴的生命体征。我握住阿晴的手,跟她讲一些笑话,开心的事儿,稳定她的情绪。
消防队员在与时间赛跑,通力协作,因为怕切割机会伤害到阿晴,只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破拆。他们花费了半个小时左右将面包车车头切开来,拆下阿晴的座椅,将她被夹住的脚踝轻轻取下来。阿晴脱困了,她浑身一轻,整个身体都趴在我身上。小杨推来推车,我把阿晴放上去,然后和消防队员一同将阿晴抬上车。
救护车一路呼啸,回到急救中心。我检查了阿晴的伤势,她极为幸运,在高速情况下,面包车撞上一辆大货车,车头都被削平,司机身首异处,她却只是有一些皮外伤和脚踝轻微骨裂。
我处理完阿晴的伤势,我坐在她的病床床边,对她说:“你的伤不要紧,只是一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过今晚你要住在这里,我们还要给你做全面的检查和观察,以防止有内伤。”
我拿出手机,递给阿晴,说道:“你打一个电话给你家人,跟他们报一报平安,让他们过来陪陪你。顺便付一下你的医疗费用。你有医疗保险的话保险公司会帮你付一部分。不过你这个意外险会有点麻烦,因为你乘坐的是黑车,保险公司会找借口推脱的。”
阿晴接过我那只能发短信和打电话的诺基亚一系列手机,久久不按键。我问:“怎么了,记不得家里人的号码么?”
阿晴嗫嗫懦懦地问我:“林哥,我的医药费要多少啊?”
我说:“大概两三千左右,耗材,仪器使用费,药物,出车费等等都算在里面了。”
阿晴嘶地抽一口冷气,咧嘴说:“这么贵?”她沉默了好一会,时不时抬起头来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过得许久,也不见她拨打电话,我耐不住,说:“阿晴,有什么困难么?你跟我说说。”
阿晴终于下定决心与我说话,她张嘴说:“林哥,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我说:“是啊。”
她说:“那林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把我身份证抵押给你,给你写欠条。只要我出院了立马就还你。”
她这话一说,害羞得把头垂下去。
我心中一奇,说:“怎么了?你家有什么困难么?”
阿晴神色一黯,说:“我爸妈昨天离婚了。我急着打黑车回家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儿。我懒得见他们,不想麻烦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他们还在瞎闹。尤其是我那爹,有志向没本事的,只会白日做梦。要是我出车祸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不但不会关心我,还会骂我败家子,只会折腾家里的钱。”
我说:“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爹妈,怎么会这么说你?肯定是你想多了没事儿,你打电话给他们说。”
阿晴坐起来,抓住我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恳切说:“林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看着阿晴那美丽的脸蛋儿,她的眼睛能发出一股很慑人的光芒,仿佛强力胶水,把人吸住,叫人不能挪开。我胸中一热,说:“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阿晴一脸喜色,连连向我道谢。
我到护士站那里询问了阿晴的医药费,一共是二千二,多倒是不多,但这已经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了。我又去财务处,跟那里的赵姐说:“赵姐,今天送来的二号床那个是我的表妹,你看着能不能给点亲属价?”
赵姐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性格开朗,平日跟我们很讲得来,我们也当她使我们的大姐大。赵姐摘掉她的眼睛,瞪着我说:“你表妹?以前怎么没听你说有个这么漂亮的表妹?”
我笑道:“要是我说了,咱们中心色狼这么多,我还不得天天被他们缠死?”
这时,护士小杨走过来,一脸揶揄地笑着说:“赵姐,那小姑娘不是他的表妹,而是他的。。咳咳!”小杨嘴皮子向来没遮拦,我急忙在她垒上轻轻一掐,她身子一扭,嗲声道:“哎呦!疼死我啦!“瞪我一眼,踏着咚咚作响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赵姐把眼睛一扶,冷声说道:”怎么回事儿啊?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好小子,你嘴巴够严的啊!这么大事儿也不跟赵姐说一声,亏得我还四处帮你张罗呢,行了,既然是你相好的,也算是家属,能免就帮你免了吧,就算是我的礼金,不过要是你们两没成,我可得把这些钱收回来。”
我们中心有规定,若是有本中心工作人员的家属来就医,费用能减免差不多一半。赵姐听小杨阴阳怪气的那么一说,定是把阿晴误以为是我的女友了。赵姐为人和蔼可亲,她待我最好不过,见我老大不小的还没找到媳妇,****不少心,以前给我安排过几次相亲,总是谈不成,这次把阿晴误以为是我女友,想来她心里也很高兴。
虽然是个误会,但我心里也美滋滋的,光天化日做着白日梦想道:“嘿!要是阿晴是我女友,那该多好!”
拿着赵姐给的单子去报账,两千二免了一千,剩下的一千二我便帮阿晴交了。我去跟阿晴说她的医疗费用我已经帮她交完,叫她不要担心。她握着我的手,连连感谢,非说要把身份证押给我,还要给我写欠条,那些医疗费不用多久就会还给我。我笑着叫她不要着急这些事儿,先把伤养好再说。虽然我很心痛那些为她垫付的医药费,但是出于虚荣心和我自己所谓的男子自尊,那些钱就算是打水漂了罢。我见阿晴所穿的那套衣物已经破了,不能再穿,便照着旧衣的尺码,给她买了一套新的,和她之前所穿款式差不多。她捧着我给她的新衣,几乎要哭了出来。
我说:“阿晴,你的伤虽然不重,但是还是多休息为好,毕竟伤到了骨头,没养护好的话指不定以后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嘱托她一些注意事项,第二天一早,趁着没出车,用我那辆破旧的电瓶车把阿晴送回学校。
来到阿晴学校门口,阿晴一瘸一拐下车,说道:“林哥,我进去啦!”
我说:“你小心点,走路慢一点。”
阿晴点头答应,忽然她柔柔叫了一声:“林哥!”
我以为她还有什么事儿,头一抬,还未说话,阿晴就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走回学校。我愣愣看着阿晴美丽的背影,用手抚摸自己留有余香的脸颊,许久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