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第三日,北军失了耐心,于宫墙之外的苍狼山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宫门之上,太子顾佳期身着金色铠甲,映照着当空的日头,辉煌而炫目;披风同旌旗迎风烈烈飞扬,发出了巨大声响。面目华美,不怒自威。
她冷笑:“作为一支深入敌境的军队,速战速决是关键。毕竟粮食就那么多,北军耗不起。”
一个清贵高华的雅绿色身影款款站定她身后,拱手:“太子,北军十万铁骑来势汹汹。我方只有五千禁军。这场战役,似乎毫无悬念。太子又何必?”
顾佳期不屑一笑:“丞相,要知道我是万万不忍这些嗜杀蛮夷污浊了你的眼。你只管安心在此看着,孤如何扭转乾坤!”
周济却无法安心。他环顾四周,面露忧色:“北军挑选苍狼山作为据点,并非巧合。”
“哦?丞相说来听听。”顾佳期眼尾含着淡淡兴味。
周济被她看得很不自在,转过脸道:“苍狼山利于骑兵隐藏,也可以借助山势直冲而下,以难挡之势一举冲垮我军阵型。阵型一乱,被截成几部分,首尾不能呼应,便如同一盘散沙。”
顾佳期闻言却并不慌张,双目依旧炯炯凝着周济,不紧不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玉掌一挥,南军出阵迎战。
“太子!我军打头阵的……可是步兵?”周济面上的忧色越发浓郁,“可知北军出动的都是精锐骑兵,太子如此迎战,无疑是让这仅有的几千人马前去送死!”
顾佳期含笑不语,只好整以暇地看惯常稳妥的周济慌张的模样。仿佛城下的烽火都只是搏他一笑的儿戏。
北军数万大军一冲而下,以猛虎之势扑向山下的南军。
杀声遍野,马匹嘶鸣。
正当北军冲到了近前,高台之上的顾佳期再次扬手一挥,露出了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南军迅速换了阵型。
原先的步兵迅速由中间向两翼后退,中军后阵立刻涌出,一支队伍填补了空位。
这支队伍不是骑兵也不是步兵。手中拿着的并不是马刀而是——火铳。
“神机营!”周济惊呼,“这便是你的制敌之法?”
“丞相倒是好见识!这神机营乃我南凛国的机要,向来只由国君掌控。”顾佳期得意地转动了下拇指上的扳指,这是顾轻侯昨晚交给她的。
迅速排布好阵型的南军士兵们将手中火铳对准了不断逼近的骑兵。
顾佳期紧握着拳头,一声令下,万抢齐发。北军骑兵们万料不到会有这样的打击。纷纷倒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惨烈无比。
顾佳期享受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厮杀的声音。
“丞相,孤这制敌之法如何?”
“据臣所知,这火铳需要时间填充火药。方才一轮齐射之后,装填火药的那些士兵将暴露于北军铁骑之下……”
顾佳期面露了然的笑意,顺着她目光所及之处,战场之上,并没有出现手忙脚乱装填火药的情形。
周济细辩之下,才发现神机营的火铳兵列队三行——第一行首先发射,然后第二行上前发射之时,第一行从容装好火药,如此一来,火力攻击完备而持久。
顾佳期道:“昨晚我苦思冥想,将神机营的作战手法改进了一下!”
周济侧目,正撞上顾佳期眸中流转的光。一时无措,只得慌乱转过头,继续看战事发展。
火药射击完毕后,神机营退至两翼。南军的骑兵补上空位,与冲上来的北军骑兵展开殊死搏斗。
他们使用的不是马刀,而是顾佳期的独门兵器——狼牙棒。
周济垂眼看了看顾佳期,淡淡道:“马刀只有单面开刃,狼牙棒周面密布铁刺,无论哪一部分打击到对手,都会造成伤害。太子这兵器,选的甚妙!”
顾佳期得意补充道:“况且,铁刺之上已经被孤淬了剧毒。狼牙棒没有统一的标准,在棍棒之上加装铁钉铁签,很快就能制成,兵马筹措只有三天,狼牙棒是最佳选择。”
周济赞赏地点点头,继而转眼同顾佳期一起欣赏着城下北军溃败的美景。
“太子,首战告捷,可以收兵了。”周济不动声色提点。
“丞相,孤这招’要你命三板斧’如何?可入得你眼?”顾佳期一改方才的凛然肃穆,娇笑着问,忽而转念一想,道,“待我收拾了山河,定不再让你看这样血淋淋的厮杀战场了。你只管……呆在孤的后宫享受丝竹笙歌,可好?”
周济眉宇微敛,竟然无法同往常一般报之以鄙夷神色。他一早便知她是女儿身,三年来她明里暗里的讨好暗示他都冷眼瞧着。这个荒唐纨绔的太子今日似乎换了副心肠。
但,千回百转,他终究只是浅浅咳嗽了一声。正待要开口时,身后的皇宫中敲响了丧钟。
“父皇?!”顾佳期已然一阵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