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江也与玄玥驰接触过几次,对玄玥驰的评价就是——英俊威武严肃冷静,深谙官场擅长见风使舵,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与玄玥倾比较起来,玄玥驰更加圆滑老道,更懂得趋利避害,说白了就是个冷酷无情的自私之人。
原来玄世呈喜欢这样的人!
胡正江见玄世呈亲自前来求自己,他只好顺势答应,毕竟他在玄世呈面前还没有说不的权力。但是,倘若玄玥驰已被叛贼杀害,他也无能为力,这点玄世呈应该清楚。
凤阳城的秋季已经到了,玄玥倾位于凤阳城北郊的悠然山庄大的不像话,里面亭台楼阁小溪泉水应有尽有,这处庄子在豪华大气上虽比不上凤阳城的玄府,但却胜在温馨舒适风景美不胜收。
百夏茉最喜欢的就是她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满院的蔷薇花长得十分茂盛,围着竹制的篱笆长得生机勃勃,翠绿的叶上面是婴儿巴掌大的粉色的花朵,看的人心旷神怡。
院子的侧面种了几颗茂盛的桂花树,清风送来便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淡雅香味,院子后面有一方小鱼塘,鱼塘周围栽满了茁壮的垂柳,没事坐在垂柳下钓钓鱼,也是乐事一件。
晚饭时分百夏茉见玄玥倾面带悦色地从外面进来,夕阳的余晖照在玄玥倾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自从大病一场,玄玥倾原本就瘦的身体更加纤细,好在他有肌肉傍身,故而看上并不纤弱。否则以他的姿色和身材,外人定以为他是一名女子。
“什么事这么高兴?”百夏茉一边盛饭一边问。
玄玥倾先是将屋子扫视一遍,发现乐正紫琪、梅绛以及离尚昼都不在,顿时兴奋起来,却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随意问道:“就我们两个?”
百夏茉嗯了一声,说道:“乐正紫琪带和梅绛去郊外采药了,说有一种稀有的药材黄昏时分才开花,那花朵有解毒清热的功效。离尚昼怕他两人出去不安全,就跟着去了。”
玄玥倾一副“他们早该出去”的表情,说:“难得你我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叫他们仨没事了就去采药吧。”
百夏茉白了他一眼,同时将粳米饭递给他,慢悠悠地说:“咱们以前独处的机会可不少哦,那时候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是卑微低下的奴隶,真是风水轮流转了,现在你我都是平民,终于可以平等地坐在一起吃饭了。”
玄玥倾一边眼神示意百夏茉给他盛碗汤,一边道:“总有一天,你会高高在上的。”
百夏茉不以为意,道:“只要能自由自在,高官厚爵与我何干。”
玄玥倾摇头浅笑,百夏茉虽然比普通人早慧,心智比常人成熟,但是有些想法依然幼稚。比如说,在这个社会,所以的自由都是拿权利换来的。
为了不引起争端,玄玥倾岔开话题,说:“何安给我办了一件好事,囤积了足够多的粮草,估计要不了多久,安国的物价连墨信致都无法掌控,南边申家已经休市了。战乱时期最怕的就是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申家休市并不是因为他想抬高粮价,而是因为,他的粮食已经被何安全部买空,而他的后方供给也被何安切断,现在申家就等着被踢出皇商这个圈子吧。”
美美地喝了一口汤,玄玥倾继续说道:“申家破产,一定会引起其他大型粮商的恐慌,前车之鉴,他们肯定会囤货不出,从而导致百姓无粮可吃,而庄子上的农民又不敢轻易将粮食卖出。从而恶心循环,即使是墨信致,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届时,我就将小部分粮食高价售出,哪怕是人参价,都会有人哄抢。”
玄玥倾果真是个大能人,什么行业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百夏茉疑惑地问道:“如果出现那般混乱的局面,墨信致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你这,你现在是平民,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玄玥倾嗤笑,满眼的自信,他缓声说道:“我发现你最近愚钝不少,待乐正紫琪回来后一定要给你好好瞧瞧。”
见百夏茉不屑地瞪着自己,玄玥倾才老实起来,他耐心解释道:“我会刻意制造假象,待他们发觉幕后之人是我时,那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待他们调查到我在凤阳城,那又得半个月,一两个月后候我已经在辽州了。”
百夏茉知道,玄玥倾一定会去辽州帮圣翎的忙,将来日圣翎登基他就是功臣,朝中最大的功臣,得个高官厚爵不在话下,现在的平民身份只是他的过渡期罢了。
十月初的晋金城已经进入冬季,整座城池都在大雪的笼罩之中,
圣翎静静地喝酒,文昭在一旁伺候。森焱坐他对面正和身边的清丽女子谈笑,说到兴奋之处,他毫不避讳地低头亲吻女子饱满的额头,女子一脸幸福地痴看着他。
和森焱合作顺利地有点出乎文昭的意料,他知道主子以前在宫里时就很讨厌森焱,觉得他整日里装疯卖傻,做的事情龌龊不堪,为了生存什么低贱的事都做的出来。要不是百夏茉明里暗里护着他,他早就丧生于险恶的后宫之中。
可是自从主子经历了牢狱之灾,又被新皇打发到四面楚歌的辽州日夜受人监视,文昭发现主子慢慢地变了,不似以前那样清高冷傲,就连之前的洁癖都没了。
主子在辽州身先士卒礼贤下士,待辛苦操劳的百姓如自己的家人,最大限度地为饱受战乱的人民谋取福利,甚至亲自带人下地干农活,这些变化令文昭很吃惊,但是后来他想明白了,正因为主子经历了人间苦难,他才更懂得人生辛酸,对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更加体恤,百姓因此更加爱戴他支持他。
现在主子竟然主动和森焱联盟,森焱除了依旧喜欢女色之外,和以前真的大不一样。
以前的森焱猥琐、懦弱、痴傻、无能,虽然那些都是装出来的,却叫人信以为真,对他厌弃。
现在的森焱自信、威武、狠辣、果决,眉宇间散发出震慑人心的王者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霸气,跟之前皇宫里蛰伏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正是如此,主子才选择和他合作,这个人野心勃勃,和主子有共同的想法,在共同的利益驱动下,二人的合作将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后期的合作是否顺利,也不知道现如今的森焱会不会为难主子。文昭心事重重。
宴会上多半的时间森焱都在和身边的女子谈笑,圣翎并不介意,他能赶上六七天的路前来和森焱共商大事,难道这一时半会儿还等不了了。森焱什么用意,圣翎自是明白,一方面是给他下马威,另一方面就是在告诉他,主动权在不在他手里。毕竟森焱的兵马是他的数倍。
想到这,圣翎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亲自斟满一杯酒走到森焱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轩辕皇,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和你细谈联盟之事,前些日子只是与你的大将军秦和大概相谈。我觉得你我二人的联盟是件大事,现在攻打永安城迫在眉睫,有些事咱们还是提前讲清楚的好。圣翎失礼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森焱漫不经心地看向圣翎,一双明亮璀璨的大眼此刻半眯着,俊朗的脸上略带一丝不屑,嘴角噙着戏弄的微笑。
圣翎就那样举着酒杯眼神镇定地看着他,不急不躁不悲不喜。
良久后,森焱爽快一笑,抬手与圣翎碰杯,末了,挑衅说道:“圣霏那个混蛋东西登基时没有把你杀了,果真是失策。”
轻佻的言语令文昭十分不爽快,他没想到森焱竟这般侮辱人,圣翎却听明白了,他从森焱桌上拿起酒壶,主动给森焱斟满一杯酒,平静说道:“谢轩辕皇抬爱。”
森焱仰头喝下那杯酒,然后沉声吩咐道:“朕有事和辽忠王商量,你们都退下。”
不消片刻,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下,森焱身边的女子巧笑嫣然地对森焱道:“我先回去,你商量完政事后也不必去我那里,你去看看英妃娘娘,她现在有了身孕你要多去看看她。”
说话的正是百里荷薇,她在森焱身边四五年,却一直没有身孕。中了蛊毒的原因,森焱对她十分宠爱,不管去哪儿都要将她带在身边。自从知道自己中毒真相,森焱内心十分憎恶她,但为了稳定勾月夫人的二十万大军,森焱依旧独宠她,却很提防她。
森焱满眼宠溺地目送女子离开,待女子身影消失在宫门外他才回过神,一改刚才柔情似水的神情,表情严肃地对圣翎说道:“说说你与朕联盟的筹码吧。秦和找你商量联盟之事时,你竟将韦永京暗杀,且把罪名扣在朕的头上,逼朕必须和你联盟。”
森焱眼中逐渐露出凶煞之色,细细说道:“倘若朕开得条件苛刻,没有与你达成联盟协议,你就借助韦永京之死,暗中煽动安国朝廷,令朕成为安国全力攻伐的对象,待安国上下将重心放在朕身上时,你就趁机钻空子,谋得大业。不管哪样,对你都很有利,你算计的不错啊。此次你没带来令朕心动的筹码,朕就叫你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