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人群对面逐渐飞奔来一位富贵人家出身的打马少年,暴雨过后天气转凉,少年依然穿着艳丽凉爽的夏衫,他拉马停下自信满满地对众人说道:“你们都是凤阳城的百姓吗?现在凤阳城想必十分空旷萧索吧。你们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你们便可以欢欢喜喜地返回家园,因为——圣翎那个叛贼早已死无全尸了。”
少年长得英气逼人,一张精神的面庞稍显稚嫩,但那双眼却炯炯有神,目光坚定而刚毅,一看就是有见识有能力的官家公子。
言罢,少年又急忙打马离开,少年离开不久,后面浩浩荡荡地追来一大批身着铠甲的将士,他们个个凶神恶煞面无表情,南移的百姓赶忙避到路边给他们让道,生怕挡了官家的道挨鞭子。
玄玥驰坐在营帐内手支额头,刚收到永安城来的密信,令他烦躁不安头痛欲裂,自从上次被圣翎算计后他似乎就落下了这头疾,每每焦躁不安时便头疾发作,永安城内找了许多出名的大夫都无济于事。
胡麻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书桌旁谨慎地问道:“主子,何事令你如此担忧?”
玄玥驰悲愤地将刚收到的密信丢在胡麻子脸上,情绪失控地说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天要亡我,天要亡我也!”
胡麻子快速地看了一遍永安城玄府发来的密信,他那双细长的眼倏地眯了起来,他沉声对玄玥驰道:“主子,奴才和弟弟的命是您救的,我们只效忠于您。有些话奴才知道是大不敬,但是这个时候奴才不得不说。如今朝中奸佞当道皇上昏庸无度,以玄家的势力和财力为什么不将圣家取而代之?而您是新皇的不二人选!”
玄玥驰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为何做皇帝的必须是他圣家人!玄玥驰和胡麻子立即密谋一番……
“玄玥驰玄大将军你不要再装病不敢踏出房门半步了,身为大帅你缠绵于病榻之中,难怪圣翎这么轻易地度过赤水,莫不是你和玄玥倾暗中往来相互达成秘密协议?难道你是圣翎那个叛贼派来的细作?”
一个品阶不高的中年将军站在主帅营帐门口大声叫道:“有本事你现在就出来啊,我赵鹏以下犯上你来惩罚我啊,不敢出来还不是因为你心虚!我们为国出力抛头颅洒热血,你在营帐里饮酒作乐,甚至为了一己私利打伤墨将军,你以为装病就能躲过初一,嘿嘿,十五还等着你呐!”
账外的谩骂今日最甚,看样子大家都知道和王即将到来接管一切了吧,玄玥驰静静坐在账内听赵鹏在外挑衅,突然外间传来微弱的破空声响,玄玥驰一拍桌子飞身出帐,接着便和身形高大的赵鹏交起手来。
赵鹏没想到玄玥驰突然奔了出来,情急之下他抽佩剑迎了上去,大家一时间都被赵鹏的“勇猛剽悍”震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到五招玄玥驰的胸膛被赵鹏刺穿,鲜艳的血液滴落在地,犹如一朵盛开的妖冶的花。
“大胆!放肆!”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在惊诧而静谧的营帐里格外愤怒,一袭夏装的和王面色不善地大步跨进,他立即搀扶起摇摇欲坠的玄玥驰,在他的印象里玄玥驰英俊潇洒高大威猛战无不胜,现在竟沦落到被一介从三品将军刺伤的境地,这就是他的好皇兄治理的好国家管制的好军队!
和王的下属柏杰沅随即而来,柏杰沅将伤势严重的玄玥驰搀扶进营帐。
此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胡麻子一脸惶恐地请柏杰沅暂时照顾一下大帅,他马上去请军医。
和王对已经吓呆的匍匐在地的赵鹏愤怒说道:“本王不管你是谁的人,不管你的后台有多厉害,不管你在这军中有多大势力,这天下都是我圣家的,你敢违背我圣家的军令就得死!传本王口谕,赵鹏以下犯上罪当诛,赵鹏氏族永不入仕。”
赵鹏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护半句,和王的下属快速将战栗的赵鹏拖出营地。
年轻的和王悲愤交加的表情令在站诸人彻底忽略他的年纪,只想到他尊贵的身份和手握的重权。
圣麟转身走进营帐,他十分关心玄玥驰的病情,铮铮铁骨的玄玥驰竟然被武功平庸的赵鹏打伤,简直太不可思议。难道这个军营果真全姓“丹”了吗?
营帐内玄玥驰已经昏睡过去,军医刚给他包扎完毕,胡麻子站在一旁急切地询问玄玥驰的病情,军医见和王走了进来立即慌忙地给他行礼,圣麟略显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起身回话。
军医半跪在地上局促不安地回答道:“王爷,玄大元帅因早些年战场上受伤,故而头部患有顽疾,这些日子元帅劳心劳力顽疾复发,尤其近几日元帅过得异常艰难,连续几日都被赵将军出言侮辱,今日最盛,元帅心烦意乱之下出手教训赵将军,没想到赵将军趁虚而入且以下犯上,将元帅打伤,元帅胸口的伤势暂时稳住了,但这里毕竟是军营,环境简陋,必须将元帅送回永安,否则病情持续恶化,甚至会威胁元帅的生命。”
和王蹙眉看向清减不少的玄玥驰,他记得自从玄玥驰被圣翎劫持后就犯了头疼的毛病,当时他以为只是谣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看向胡麻,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胡麻子面色艰难地看了一眼玄玥驰,十分不甘心地说道:“主子有交代,不能背后议人长短,只要衷心爱国就对了。属下没有什么要说的。”
和王宽慰道:“待你家主子情况稳定,你们就起程回永安城吧。你们在这的委屈本王会转告给皇兄,有皇兄为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大可放心。”
待丹家和墨家的人陆续赶到营地时,玄玥驰刚被抬上马车,此次丹聪宇将自己最信任的谋士段琪派赴战场保护丹天鑫,毕竟他现在只有丹天鑫这么一个嫡子,虽然不成器了些。
段琪和墨信致另一个刚派来战场的族弟墨信淮对视一眼,墨信淮便懂了他的意思。
“和王刚到此地尚未宣布皇上的圣旨,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墨信淮二十来岁,虽生的肤白柔嫩,说起话来却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现如今整个永安城都知道玄玥驰受到皇上的猜忌和厌恶,玄家弄不好就是下个一个段干家。
胡麻子放低姿态,对丹天鑫说道:“我家主子旧疾复发,现要赶回永安城救治,麻烦各位大人行个方便。”
墨信淮嘴巴一咧蹦出一个讥讽的冷笑,“好病不病赶在这个时候生病,真是巧的很啊!”
言罢墨信淮大手一挥,道:“何太医,临走前多亏皇上请你随我们亲赴战场,现在有劳你为玄大人瞧瞧病。”
胡麻子心里冷笑,这些人还真是有备而来啊,连皇上最倚重的太医都带来了,那丹聪宇现在更是只手遮目中无人了。好在主子料到这一点,旧疾复发是真,身受重伤也是真,难不成何太医还会说个假的不成,除非他们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想顾全了。
何太医正准备上车为玄玥驰把脉,他是带着丹聪宇的任务而来,此次要是不能给玄玥驰找些麻烦,他回了永安就会被别人找麻烦了。所以,为了自保他铁了心不会叫玄玥驰好过。
墨信淮和段琪对视一眼,满脸胜券在握的表情,丹天鑫不耐烦地看了他二人一眼,默默向北张望而去,心里似乎在期盼些什么又担忧些什么。
何太医刚撩开帘子,和王怒气冲冲地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呵斥道:“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本王命玄大人回帝都疗养,你们在这里耽搁什么?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吗?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段琪笑呵呵地走上前,给和王道:“王爷,就凭玄大人一面之词恐怕不妥,咱们还是先听听何太医的意见,这样比较慎重。”
和王知道对方认为他年纪小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命柏杰沅一脚将何太医踹了下来,然后居高临下地对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何太医说道:“何大人,食君俸禄,你却忘了自己的君王姓‘圣’不姓‘丹’,要你也没什么用。来人,给我拉下去斩了!”
接着和王又厉声吩咐道:“给本王放行,否则何太医就是你们的下场。”
看着和王愤怒离去的背影,段琪隐约觉得此次主子派和王来战场是个巨大的错误。
出了凤阳城,玄玥驰被胡麻子搀扶起来,他坐在软榻上对胡麻子吩咐道:“去城外联系廖羣,这么多年来咱们培育的势力该用一用了。”
胡麻子问道:“那背后跟踪咱们的人呢?甩开还是做掉?”
玄玥驰一脸厌恶地说道:“丹家真是太小看我了,派那种货色还想跟踪我的行迹,全部做掉!”
凤阳城郊外,玄玥倾的悠然山庄里。
“我钓上来了一条!”百夏茉一边收线一边对没有收获的乐正紫琪笑眯眯地说:“今晚咱们炖鱼汤,要是离大哥在就好了,他的厨艺真的不错。”
乐正紫琪赶紧做出噤声的手势,鱼线动了两下,他赶忙收线,一条肥嫩的大鱼被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