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焱静静地躺在梨树下的竹椅上,繁茂的果子长满一树,今年是他最后一次吃到这样鲜美脆甜的果子了,想起来就很兴奋,困了他两三年,终于可以自由了。雄鹰只要一次试飞的机会就能彻底征服天空。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离开凤阳城。
百夏茉坐在栏杆下细细研究楚国舆图,前几****刚看完一本大安舆图,她正在为自己的将来规划,只是一时间很难抉择第一站应该去哪里。
森焱走近百夏茉,见百夏茉在一张羊皮上细细临摹什么,他不由好奇,问道:“你这在做什么?”
百夏茉笑道:“不是说楚国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文化底蕴深厚吗,我想去看看,这是我拟定的一条路线,到时候送你出城我也就从东南方向往下走,从铁锁关进入楚国,随后在楚国游玩一番。也许以后我在那里安家落户也说不定呢。其实我还想去西边的岚国看看,听说岚国民风剽悍,是个野蛮民族,但是女子地位极高,我倒是想见识见识那里的风土民情。”
森焱被她的奇思妙想给逗乐了,哪个姑娘家喜欢四处游历,这且不说,竟挑选一些怪癖陌生的地方去。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欢快的模样,自己也被她感染,他笑眯眯地说道:“你随我去吧,虽然路途艰险了些,但是只要到达仓北就安全了,在那里你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百夏茉思考片刻认真地说道:“还是不好,我想自由些。不过我会时时刻刻关注仓北的动向,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出现。”
接着百夏茉又开玩笑似的说:“你可别时时刻刻都需要我啊,那我可忙不过来。”
段干家倒台最最受益的便是丹家。
突如其来的大洗牌令墨信致有点担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五大家族里最稳当的,因为不管什么人都离不开钱,其他四家分持大安虎符,只有他掌握大安经济命脉,不管是谁都需要钱,就连金圣宫那位也不例外。但是段干家一夜倒台令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谁都逃不出金圣宫那位的掌控。钱固然重要,但是得有命在才能挣钱才能花钱。
段干府一夜被灭,唯独在东南夷洲任职的段干雄才躲过一劫,他十四岁驻守夷洲,一待就是十年,这十年令他身体更加强壮、头脑更加聪慧、武艺更加精湛、意志更加坚定,他本打算六月底父亲生日时回凤阳城为他祝贺,顺便缓解与父亲之间的生疏和陌离,只是没想到传来的竟是段干家被灭族的消息。那个家除了给他血肉生命外,更多的是伤痛,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有些震惊和伤心,甚至有点悲痛。
他的生母出身卑微,连带的他在段干府受尽屈辱,他出生后段干琼新连名字都没给他起,他的母亲虽略识几个字,但缺给他起了一个意向宏远的名——段干雄才。他的母亲每每看到儿子被其他少爷欺负时总是默默流泪,却又不敢带着他离开段干府,因为她的母亲依旧是奴隶身份。
在他九岁那个寒冷的冬季,他被大少爷扔进了府里结了一层薄冰的湖泊里,她的母亲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将他救起。因为体弱受凉他夜里高烧不退满脸通红。偌大个豪华的段干府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她的母亲跪在夫人房外祈求,结果夫人不但没有搭理她,甚至连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恶言相向,悲愤难平的她救儿心切,偷偷顺走夫人多宝格上一个精致小巧的玉雕,然后她慌忙地跑出段干府将玉雕作为酬金请回一位郎中。
大概他命不该绝,郎中的药十分有效,第二天早上他的病情便有所好转。两天后夫人身边的丫鬟将他的母亲叫去主院,久久没有回来。他思母心切,偷偷跑去主院一看,她的母亲已经被人活活打死,正被两个奴才屈辱地拖着往外走。
他当时哭着寻找那个所谓的父亲,希望他能帮自己伸张正义,为可怜的母亲讨回公道,他毕竟是段干家的血脉啊!
哪里知道他的父亲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一下,并且极不耐烦地将他打发走,轻描淡写地对年幼的他说道:“不就是一个奴才,夫人怎么处决那是夫人的权力。”
自此他才知道段干琼新只是段干家族的族长而已,他的主子!除此之外,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后来,他在段干府继续更加屈辱、卑微地生活了五年,直到十四岁那年,皇上命段干府出一位少爷前去夷洲驻守,和后来被驯服的南蛮小国比起来,段干府的嫡出少爷们都嫌弃夷洲乃安楚两国交接之重地,西边又与镇南王的封地梁州接壤,是个动肆便会丧命的危险地方,故而嫡出少爷们没人愿去,有生母庇护的庶出少爷也可不用去。
此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他——一直不受重视甚至大家都漠不关心的庶出儿子身上。
不多久后,他首次以段干府少爷的身份亮相,并且在万众瞩目中去了夷洲。刹那间无限荣耀在他身上绽放。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他这一去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小命终会丢在战场上。
到了夷洲他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但是大家都念在他是段干府少爷这个身份,都不怎么为难他,却也看不起他。
他发誓要成就一番事业,故而他在夷洲勤学苦练吃苦耐劳,慢慢赢得大家的真正的尊重和拥护。后来他立了几次大功,逐渐官至从四品的上镇将军。
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昂首挺胸地走进段干府的大门时,没想到段干府竟一夜被灭门,而且是在他那从未谋面的姑母坐上皇后宝座后,真是天大的讽刺!世事难料,他现在不得不感谢当年将他狠心退出段干府大门的人。
只是……段干雄才不禁害怕起来,他是段干家唯一的血脉,俗话说得好“斩草除根”,皇上会不会给他活路还很难说。皇上不会研究他到底与段干府的关系如何,也不会考虑他一直被段干琼新漠视,只要他姓段干是段干府的少爷身上流的是段干家的血液,他也许就会没有活路。
段干雄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如今他只能静观其变。
五月初皇上的身体有所好转,官员任职便有所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