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身上盖着被子,身旁的人不见了。嫣寰起来,下楼去找重珏。
几个丫鬟过来施礼道:“雪姑娘。”
“重大人呢?”
“大人出门了。”
嫣寰挥挥手。“都下去吧。”嫣寰从带来的箱子里翻出那套男装,换了衣服,涂上胭脂,从后墙翻了出去。
傍晚时分,天边黑压压的,似乎有一场大雨要下。
嫣寰沮丧的走在大街上。寻了一天,都不见他们半个人影。看来,已经是缘尽了。“是走了吗?”
“陌兄。”
嫣寰回头,是浮晨。她掩饰不住心里的愉悦,跑过去拍了他胸膛一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慕容天他们呢?”
浮晨指指身后不远的客栈,“在那边。从暗阁出来之后,你还好吧。”
“当然好。”
豆点大的雨滴很快就落了下来。
“这么大的雨……”嫣寰愣愣的伸出手去接落下来的雨滴。
伸出的手被一把抓住,“下大雨了你还愣在这里?跟我来。”浮晨拉着她跑到自己住宿的客栈。
两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点了些酒菜。
“我去叫子胥他们来。”浮晨说着起身就要走。嫣寰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浮晨笑了笑,又坐下。“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浮晨拿着一个大酒坛为她倒酒。
嫣寰看着这么大一坛酒,有点发怵。“不要啦,我还得回去的。而且,我酒量很差。”
“喝一点就行了,算是为我饯别。”浮晨把酒杯换成碗,给她满上,自己先干了一碗。
嫣寰犹豫了一会,想着可能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也勉强的喝了半碗。
“陌兄,相处了几个月,或许你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过,但我心里早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说着,他又倒了一碗,准备饮尽。
“哎哎哎,别喝那么多。”嫣寰把他的碗抢过来。“你干嘛要一直叫我陌兄,感觉很生疏哎。其实……我也一样。”
“我看你老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才不敢乱称呼。”
“因为……”嫣寰有点不好意思说,“我长这么大以来,是第一次离开家。我听说江湖上人心险恶,所以不得不提防着。我没想到,第一次离家,就这么幸运。”
浮晨笑着拿过她抢去的碗,一饮而尽。“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既然你把我当朋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
“比如……”浮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揭穿她呢?算了,还是等她自己说吧。“没什么。”
“浮晨,即使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我也会记得我曾经有你这个好朋友。”嫣寰把酒倒满,一口饮尽,马上就被呛得厉害。
浮晨忙去拍她的背,笑道:“喝不了就别喝那么急嘛,我又没逼你喝。陌凌,我也会记得的。”
嫣寰忽然有些感动。要不要告诉他,我是沐嫣寰呢?她抬头望着有着温暖面庞的他,又犹豫了一会。他离开之后,只怕这世上再无陌凌。“浮晨,其实……其实我不叫陌凌。”
她终于肯说了吗?浮晨心里有些欣喜。“你不叫陌凌,那叫什么呢?”
“我是沐嫣寰。”
沐嫣寰?!浮晨惊愕。他猜了许多她可能的身份,却唯独没想到是这个。“浣雨山庄庄主的女儿?”
“是。我是花靥的女儿,沐嫣寰。”嫣寰见他脸色奇怪,又道:“你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浮晨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故意打趣:“我听说花靥之容即使到了现在三十六岁的中年,也依然风华绝代。而她的女儿沐嫣寰更是天仙不及,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可是你……皮肤那么黝黑,长得也……噗嗤——怎么会是沐嫣寰啊?”
“你这厮——”嫣寰见他直笑,顿时怒了,一拳打了过去,正中脸颊。
浮晨捂着脸,依然笑着。“脾气也那么暴躁。我可听说沐嫣寰是极其温婉的。”
“不好意思,我离传闻的描述相差太远了。”嫣寰倒了碗酒,慢慢抿着。
她是女身,而花倾雪长的也与她十分相似,她俩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浮晨试探着问道:“那……花倾雪呢?”
嫣寰噗的一口喷了出来。我怎么忘了我还是花倾雪?早知道就不向他坦诚了,可不能让他知道我也是花倾雪。“你怎么能把那个青楼女子和我相提并论?我是堂堂的浣雨山庄大小姐哎。”
浮晨笑笑,两人又继续喝酒,谈天说地的,不知不觉已经夜深,外面的雨一直淅沥淅沥,未曾停止。嫣寰抱着个酒坛子倒在桌上已经不清醒,嘴里一直说着胡话,浮晨也因喝了太多醉的厉害。
浮晨将头靠在嫣寰肩上,举着酒坛子。“你叫沐嫣寰?”
“不是。”嫣寰无力的摇了摇手。
“那你叫陌凌?”
“也不是。”
“那你叫什么啊?”
“我叫浮晨,哈哈,浮晨。嗝……”嫣寰拍拍浮晨的头,傻呼呼的笑着。“你是谁啊?”
“我不是浮晨,哈哈哈。”浮晨抓住她的手。“我是花倾雪。”
嫣寰猛地坐起来,浮晨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嫣寰也被扯了下去,倒在他身上。嫣寰瞅着他,一动不动,而后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是花倾雪?花倾雪怎么那么丑啊?哈哈哈……你怎么是花倾雪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见她……很想……哈哈哈……”浮晨侧过身,嫣寰被他一个侧身弄的趴到了地上。“我本来,很不屑于那样的女人。可是……可是每一次遥遥的与她相望,我的心,我的灵魂似乎都被她吸走了一般。呵呵,哈哈哈……很可笑是不是?”
“哈哈哈……是很可笑啊!难道你喜欢她啊?”
“我不知道……只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什什什……什么?嫣寰忽然清醒了一点。花倾雪?他说的竟然是花倾雪?他不会喜欢花倾雪的,不会的不会的……“我说,嗝。”嫣寰摇摇晃晃的坐起来,用力打了他胸膛一锤。“你不能喜欢花倾雪。”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因为她已经不在凤魁啦!”
浮晨猛地坐起来,抓着她的肩膀问:“那她去哪儿了?”
“她喜欢重珏……嗝,嘻嘻,喜欢重珏。你呀,没机会了。嗝。”嫣寰闭上眼睛,倒在地上睡着了。
重……珏……?浮晨看着睡去的嫣寰,皱眉。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