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阿福是从自己的房间里醒来的,他揉着因宿醉而酸胀发痛的眼睛,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大片酒气。
他隐约能够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自己喝醉了以后,是贝拉把自己弄回了房间里。
晃晃悠悠地下了楼,贝拉正坐在桌边写写画画,她没有抬头,只是随便地说了一声:
“你醒了。”
阿福点点头,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默默凑到了贝拉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
跟自己想的一样,贝拉果然在搞创作。
“贝拉姐,我记得你昨天也喝多了啊,”阿福的表情有点纳闷,“不好好休息,能写出来好东西吗?”
贝拉没有回答阿福的问题,她昂着脸,皱着眉。
“去刷牙。”
阿福面色微窘,他往自己的手心呵了呵气,然后不好意思地冲着贝拉一笑,最后“嗖”的一声滚去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了。
没过多一会,刷牙洗脸又换了身衣服的阿福再次溜达到贝拉身边,他看着已经放下了笔,正在低声哼着曲,同时左手在半空打着节奏的贝拉,轻轻问道:“贝拉姐,你真的想当一个吟游诗人吗?”
贝拉的一个白眼就算是回答他了。
阿福当然知道贝拉想不想当吟游诗人,他也就是这么一问,因为在他刷牙洗脸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帮助贝拉完成她的梦想。
至少是帮助贝拉迈出第一步。
现在的贝拉,别说是成为比艾维斯名头更响亮的吟游诗人,她甚至很难正式以吟游诗人的身份出现在各家酒馆里。
阿福想要做的,就是让贝拉能够收到酒馆的演出邀请,至于能不能最终超越艾维斯,那全看贝拉的天赋与努力了。
话说起来简单,但别忘了阿福在中央之城里毫无根基,人生地不熟,甚至这些天里不得不蹭着贝拉的饭,所以他究竟想怎么做呢。
“贝拉姐,我有话跟你说。”
终于,阿福打断了还在找旋律的贝拉,郑重其事地开了口。
贝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了阿福,她心情明显不太好,火药味十足地对阿福说道:“有话赶紧说,说完了赶紧滚蛋,不要打扰我忙正事。”
昨天晚上贝拉确实喝多了,不过也正是喝得不少,她才有勇气回头去看看这些年的过往,以往她就算再坚强,也还只是个女人,是个姑娘,难免会有脆弱与委屈的时候,就算她一直能够坚持,却不代表她从来没有生出过放弃的念头。
酒壮怂人胆,贝拉不是怂人,她是个性子很烈的女人,但终究还是个女人。
她有关于梦想的那个问题,不仅让阿福记起深埋在内心之中的梦想,也让她正视了自己,正视了自己的梦想,因此她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够完成与艾维斯的约定,完成自己的梦想。
所以贝拉很忙,忙着往前走,也就没空跟阿福闲聊。
贝拉让阿福说话,阿福却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不是让贝拉的语气给气的,而是阿福稍微想了一想,认为自己最好先不要告诉贝拉,这样等事情成了,她一定会感到十分惊喜。
于是阿福没有把自己脑袋里的东西说出来,他连招呼也没有跟贝拉打一声就窜了出去。
“真是……”贝拉本来准备埋怨埋怨阿福好端端发什么神经,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莫名一笑,“顶着个熊猫眼出去,也真是够可以的。”
熊猫眼这件事,连阿福自己都忘了。
……
不是阿福忘性大,而是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心情又太好,所以才会忘了自己半边眼眶是黑的。
因为阿福在枫叶小镇的家就是一间酒馆,他又是个对什么都有点好奇的“好奇宝宝”,因此他对吟游诗人这一职业了解的不少。
小部分的吟游诗人是真正的吟游诗人,他们孤身一人行走四方,搜集各种各样的传说与故事,然后或是将其编成歌谣,或是将其编成长诗,总之他们的目的就是让这些故事在各地流通起来,——他们就像是这些故事的腿。
更多的吟游诗人却不是这样,当然他们还是“故事的腿”,只是这些人不是孤身一人,他们有归属,财阀、家族、商会……总而言之,他们是让人给养着的。
养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赚钱。能赚多少钱,是衡量一名吟游诗人价值的重要指标,业内称其为“商业价值”。
一个吟游诗人就是一个品牌,像贝拉的养父艾维斯,他曾经就是大路上价值最高的吟游诗人品牌。
要想让一名吟游诗人能够给他所归属的势力赚更多的钱,就不得不用些手段,其中一种既简单又好用,在业内也有个名称,“炒作”。
阿福就是想给贝拉来一次“炒作”。
那么什么是“炒作”呢,倒没有多复杂,就跟真的炒菜一般,加点噱头、添些神秘感,再时不时爆些猛料,再欲盖弥彰样地揭开些“内幕”,利用人们的窥私欲和揭私欲来提升关注度,一来二去,就完成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炒作内容不管真假,但一定要能够抓住别人的眼睛、耳朵跟嘴巴,要让别人的眼睛想看、耳朵想听、嘴巴想说,这样才是一次成功的炒作,才能共最大限度的提升一名吟游诗人的“商业价值”。
阿福一面在街头巷尾晃荡着,一面在脑海中给贝拉找炒作的材料。
贝拉是个女的,这很好,酒馆的客人大多是男人,男人自然对女人最感兴趣。
贝拉的嗓音很好听,虽然语气里经常夹枪带棒,可如果她能够稍微收敛收敛,想必凭她的声音就能征服那些酒鬼的心。
贝拉跟蒙特祖玛以前不清不楚的,现在还是不清不楚的,那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一点,给贝拉制造点噱头。
贝拉长的是漂亮,却暂时还不能让她露脸,因为大家都知道艾维斯有个“离经叛道”的养女,这也正是这么多人抵触她的原因。
……
一条又一条关于贝拉的信息在阿福脑海里分解、组合,渐渐的,阿福皱着的眉毛舒展开了,而他也恰好走到了一家酒馆门前。
“野百合酒馆”。
阿福低声念了一遍这家酒馆的名字,心说就从这里开始吧。